「去年冬天凍死了不少人,開春才沒人種地,現在又病死一批,明年春天別說種地,里利德塔郡只怕會變成無人之境。」
一位領主最需要的就是擁戴他的子民,沒了人還談什麼權力和利益?麗蓮一再勸說,想讓他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羅德尼忙道:「不會的,公主殿下,您不知道平民有多能生,給他們幾年時間,他們就會像耗子一樣生一大堆人出來!」
「那些小大人吃得少能幹活兒,比那些老傢伙可聽話多了。 」
遇到這種人,泥人也會被激出三分火氣,麗蓮的臉色霎時淡了下來:「既然勳爵閣下都不在意他們的死活,我們又何必費心?」
她看向羅薇:「這件事不用再提了。」
羅薇點了點頭。
能做的她都已經做了,怎麼應對瘟疫她說得清清楚楚,羅德尼願不願意採納是他的事。
這裡的人本來就跟她沒有關係,哪怕他們全都死在這場鼠疫里,她也問心無愧。
回後廚的路上,霍爾問她:「失望嗎?」
「失望?」羅薇目視前方,「失望還談不上,我只是替那些災民感到悲哀。」
畢竟麗蓮早就提醒過她,這只是一次歷練,歷練的目的是讓他們能夠坦然面對他人的苦難與死亡。
就連霍爾也暗示過她,她做了也改變不了多少,最多只能求個心安。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裡的統治者是什麼模樣,只有她還對這個世界的人性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以為,就算貴族不把平民當人,但只要他們還有腦子,就會權衡利弊,知道怎麼做才會給自己帶來最大的好處。
她沒想到的是,權貴階層的思想比商人逐利更可怕,他們不在乎利益,他們只在乎自己是否擁有絕對的權威。
出身在他們眼裡高於一切,他們的權力和尊崇地位都是與生俱來,所以他們根本不會去思考怎樣獲得被統治者的信服。
在他們的認知里,底層人就是為了侍奉他們、聽從他們的命令而存在,民眾不肯接受他們的統治,錯的是民眾,不是統治者。
不聽話的平民,就應該從世界上消失,因為他們違背了平民侍奉貴族的天性,喪失了平民的乖順美德。
太陽快落山了,霍爾掐準時間,將熬煮好的魔藥端到了前廳。
得知這裡有治癒黑死病的神藥,城堡里的僕人早就跑來了前廳等候,一個個眼巴巴地盯著藥鍋,迫不及待地想要喝上一口。
甚至管家還仗著特權擠到了第一排,牢牢霸占著離藥鍋最近的位置,爭做吃螃蟹第一人。
可惜他很快又被另一個特權者給擠到了身後。
有了驅蟲魔藥還是覺得不保險的羅德尼也來湊了這個熱鬧,舉著自己的水晶杯就朝霍爾伸了過去。
「閣下,請給我來一大勺!」
霍爾看了他一眼,臉上綻開一抹燦爛無比的笑容:「好的,勳爵閣下。」
站在旁邊的羅薇將湯勺遞給他,默默地往後退了幾步。
下一秒,霍爾揭開鍋蓋,防止藥香外溢的魔紋失效,一股濃烈的腐臭氣猛地撲向了對面舉著杯子等待施藥的羅德尼。
毫無防備下,羅德尼遭到了致命一擊。
「撲通」一聲,可憐的勳爵閣下保持著手臂平舉的姿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還是後腦勺著地。
「噢天吶!羅德尼少爺!」
管家盧瑟福先生發出一聲尖叫,隨後兩眼一翻,也跟著倒了下去。
他本來是可以接住羅德尼的,但瀰漫在空氣里的藥味兒熏得他神志恍惚,錯過了拿羅德尼當擋箭牌的最佳時機,羅德尼一倒,他就成了那個直面魔藥攻擊的人。
咕嘟嘟冒泡的藥鍋里升騰著張牙舞爪的屎黃色水蒸氣,無法形容的惡臭氣體飄滿了屋子。
看著前面一個接一個倒下去的背影,排在後面的僕人頓時露出了驚恐的眼神。
以防他們受驚逃跑,魔藥小隊的同學自發堵住了前後門。
「隊長今天熬的藥怎麼格外的臭啊,我都差點被臭暈了。」
「不知道,可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