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江四爺掀帘子先回了屋。
踏進裡屋門,見姰暖換了件兒珍珠粉的睡裙,披散著一頭齊腰烏絲,正坐在繡凳上,借著油燈昏暗的光穿針引線。
他納罕失笑,「十點了,做什麼呢?也不怕瞅瞎了眼。」
姰暖認認真真盯著手裡繡花針,聞言頭都沒抬,慢悠悠回他。
「穿五彩線啊,順利穿過七根針,祈願會實現的。」
江四爺不是很理解婦道人家這種無厘頭的執著。
他搖搖頭,也沒再催她,自己走到銅盆前淨面。
等他褪下外裳搭在落地衣屏上,就聽見身後姰暖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扭頭看去,見小姑娘雙手合十杵在下巴處,嘴角翹著小小弧度,闔著眼在許願。
江四爺眼睫微眨,只覺得有些可愛。
他走上前去,掃了眼桌上穿好七根針的五彩線,見姰暖歡歡喜喜地睜開眼,忍不住也跟著笑。
「許了什麼願?高興成這樣。」
姰暖抬頭看他一眼,站起身收拾桌上針線,小小聲笑說。
「許願可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江四爺鼻腔里不置可否地笑來了一聲,微微搖頭。
「怪力亂神,你跟那些神仙許願,倒不如同爺許願,爺才是那個能滿足你願望的人。」
姰暖櫻唇輕輕噘了一下,將針線簍抱起來,嗔了他一眼,細聲嘀咕道。
「有些願望,四爺也滿足不了。」
江四爺修眉一挑,啟唇欲說什麼。
姰暖已經抱著針線簍轉身,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江四爺好笑地扯了扯唇,「你不說,怎麼知曉爺滿足不了你?」
姰暖背對著他將針線簍放好,沒吭聲。
江四爺正欲過去再套套她話兒,就聽廊外傳來項沖的聲音。
「四爺,您找屬下?」
江四爺只得心思暫歇,清聲交代姰暖。
「你先歇,爺一會兒回來。」
姰暖回身看他,輕嗯了一聲應下。
江四爺這才走出裡屋。
從堂屋出來,他帶著項沖走到院裡海棠樹下,淡聲開口。
「周家那個,總跟杜審混的,叫什麼…」
沒等江四爺想起來,項沖已經低低接話。
「周津禹,他來洪城擴展生意,屬下見了。」
見江四爺眸色幽清看過來,項沖微眨眼,反應過來什麼,遲疑道。
「四爺也見了?」
江四爺眉目清沉,「爺帶暖暖去夜集,在茶樓遇上他。」
項沖眼皮子一跳,第一念頭是壞了。
不過很快,他又鎮定下來,如實交代先前在酒樓遇上周津禹尋過來的事。
「周津禹到洪城,鐵定要來找杜審敘舊,屬下當時見到他,就防著他知道姰夫人的事,故而今晚他送我們回來,專程將他扣下了,交代人盯著呢。」
項衝心下一陣慶幸。
還好他機敏,為防著杜審嘴沒把門兒,先把人扣下了。
只是沒想到,周津禹是已經看到了姰夫人,有所猜測,故而才迫不及待來找杜審。
江四爺聽罷下顎微點。
他就是為周津禹這事兒,才立即讓人召了項衝過來。
「你做得好,想辦法封住他的口,暖暖的事兒,不能傳到雲寧去。」
項沖面露遲疑。
覺得這事兒,怕是不好辦。
「四爺,周津禹可是蘇小姐的表哥,兩個人關係素來親厚…」
話沒說完,意思已經很明顯。
周津禹的表妹蘇娉婷,跟江四爺年歲相當,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這位蘇小姐,對江四爺的心思,從未加以掩飾。
雲寧城裡頭,人人都知曉,江大帥很樂意跟蘇家結親。
這要不是江四爺對蘇小姐沒那個意思,大帥夫人也對這門親事不表態,那也不能始終沒拍板兒。
但在雲寧城,就算兩人的親事沒定,名字也總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