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戩被請入待客室。
他上次來過私館這邊,僅止步於前廳。
進門瞧見江四爺,正大馬金刀端坐在金絲楠木敞榻邊,像模像樣地泡茶。
白襯衣搭軍褲,革帶軍靴,衣袖挽到肘節,衣領敞著三顆扣子,露出小片兒白皙胸膛,頸窩裡兩個沁紫紅的月牙齒痕,清晰可見。
通身上下泛濫著『消受美人恩』後的暢爽。
這樣姿態隨意,放蕩不羈的江四爺,傅聞戩還第一次見著。
「來了,坐!」
江四爺鳳眸帶笑掃他一眼,端著茶盞隨意一點茶桌一頭的位子。
傅聞戩嘴角似有若無牽了牽,過去坐下。
「剛泡好的貢茶,嘗嘗。」
傅聞戩兩指接過小茶盞,淺嘗輕抿。
「四爺明日大喜,今日倒還這麼閒適。」
他先去的江公館,知道江四爺不在,才又轉到私館來。
江四爺似是而非扯了扯唇,「有的是人張羅,爺忙什麼?」
「出海這兩日,家裡發生些有意思的事,這齣門在外,回家第一件事兒是先到女人跟前點卯,不然回頭她尋著機會,要你好受。」
傅聞戩,「」
江四爺捏著茶盞,想起什麼,挑眉笑睨他,眼神意味深長。
「聽說你近日開竅了,那爺這幾句經驗,你可得好好學學。」
「還有一句」
他說著頓了頓,作勢看了眼門外,又放輕聲調笑戲,「她有話想對你說的時候,你最好是馬不停蹄支耳朵,洗耳恭聽,別敷衍,否則日子也要難過喲…」
——主打的就是一個畏妻。
傅聞戩下壓的眼皮微動,淡淡勾唇,笑得不置可否。
「四夫人瞧著溫柔賢淑,不料四爺卻畏懼至此,也挺有趣。」
江四爺尾指輕撓眉梢,翹著腿靠進靠背,低促失笑。
「一物降一物吧,爺就吃她這套。」
這話說得,一副樂在其中的自在得意。
傅聞戩,「女人如衣物,我與四爺不同,您這番經驗,還是留著自個兒體會。」
「你啊你…」江四爺失笑指了指他,轉而笑意斂起,談起正事。
「大帥的調令已經下到江左那邊,恐怕大哥已經動身在回來的路上,你今日來,是為這事兒?」
傅聞戩也正了正臉色,背脊端坐。
「得派人接應一下,恐怕江三爺半路使壞,大爺行動不便,有個差池,不好說還能不能回得來。」
江豐現在入參謀部,對江升來說是個助力。
傅聞戩覺得,他不會看江豐出事而置之不理。
兩人喝茶聊天,時間過得飛快。
白貓琉璃,懶懶散散鑽了進來。
這貓先前被剃禿了毛兒,這兩天送到私館,身上毛髮在長,淺淺一層,遮不住皮肉,看起來古里古怪。
它蹭江四爺腿,被江四爺抬腳踢開。
又去蹭傅聞戩的。
江四爺看在眼裡,眸色一暗,想踹死這沒底線的蠢貓。
——誰都蹭?
傅聞戩低頭看,還伸手擼了貓一把,勾唇笑說。
「這貓病好了?聽說是只雪白如團的波斯貓,等皮毛長好,一定好看。」
江四爺不置可否輕挑眉梢,「原先很厲害的爪子,大約病了一場病傻了,突然就愛親近人。」
傅聞戩不苟言笑的臉隱隱露浮出淡淡笑痕。
「興許我身上味道吸引它,有種叫貓薄荷,像人抽的大煙,貓天生有癮,我最近也在養只貓。」
也養貓?
江四爺瑞鳳眸微眯,臉上似笑非笑。
「記得你愛狗。」
傅聞戩養七八條狗,大型犬,各種血統,發起瘋來兇狠著,能撕咬人。
江四爺在輔城軍軍營那邊見過兩條。
的確兇悍,站起來有成年男人那麼高。
先頭還有傳聞,說他拿細作餵狗,活人丟進囚籠里,被啃得皮肉潰爛,骨頭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