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樓在開門的一瞬間就覺得不對,因為屋裡的燈竟然是亮的,而且他清楚的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明樓的手伸向了皮帶里側,那裡有一把小巧的摺疊刀。他的槍因為怕顯眼,一直鎖在箱子裡。
他小心的推開了房門,右手握住刀柄。
"師哥!"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
這個聲音?是曼春!明樓立刻反應過來,心情隨之一松,但很快又懸了起來,不對,汪曼春應該是在日本。
"師哥!"又一聲略帶哽咽的聲音傳來。
明樓看向屋內,那個立在屋中,眼中噙著淚水的人,不是汪曼春又是誰呢?
"曼春?"明樓心裡滿是驚喜,手也離開了皮帶。
"是我,師哥。"汪曼春應道,再也忍不住撲向了明樓的懷中。
明樓下意識的接住,就像那個雨夜之前一樣。
"瘦了,也高了。過得不好麼?"明樓第一反應就是曼春的憔悴和眼裡的愁緒。隨即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如果一天曼春想要殺他……
汪曼春倒是沒有注意到明樓的異樣。
過得好麼?
怎麼能好?
明鏡的那些話猶如刀子一般剜著她的心。
每天夜裡她幾乎都會夢到那個雨夜,明鏡大聲吼道:"想進我明家的門?好啊!除非我死,不然你永遠別想。"
明樓那愧疚黯淡的眼神更加刺痛了她的心,然後她就醒了。
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期待某天早上起來能夠看見明鏡的死訊,尤其是在明樓被送走之後。
經常一個人坐在那顆桃花樹下一坐就是一天。
直到那天晚上,印象中一向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叔父狠狠甩了自己一個巴掌。
自己捂著臉頰,不可置信得看著他。
"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你配做汪家的女兒麼!
"我寧願不是汪家的女兒。"自己含著淚道。
"啪"又是一巴掌。
"你胡說什麼!這樣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嗎!"
"好了,"見她不吱聲,汪芙蕖過來安撫,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拍著她的手"明樓是我學生,我看得出他對你是有真感情的。至於明鏡,你何必苦苦哀求,進明家又不是只有這一個方法。"
"還有別的方法?"
"讓她求著你進明家。明樓和明家,都是你的。"汪芙蕖嘴角翹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叔父,我該怎麼做?"自己期盼得看著他。
"權利,只有權利才能讓你再次站到明樓身邊。"汪芙蕖頗有些語重心長的意味
權利,自己在心裡默念。
"去日本吧。"他從錢夾從抽出了一張機票,"那裡會讓你脫胎換骨。"
日本軍校的殘酷生活完全像是另一個世界。
明樓,是她堅持下去的信念。
如今面對明樓的一句過得好麼,她在明樓懷裡,聞著那熟悉的味道,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帶著些撒嬌的意味,"沒有你,怎麼能好?"
"曼春,你知道的,我大姐她……"
汪曼春的手覆上了明樓的唇,"我不要聽。"
"好,我不說。你怎麼來了?連個招呼也不打。"
"我接到叔父的電報說你來了哈爾濱,讓我過來找你,等春節的時候一起回上海。"
"老師真是體貼。"明樓若有所思。
"曼春,你這一身?"明樓剛剛注意汪曼春穿得似乎是一身軍裝。
"怎麼?不好看麼?"汪曼春從明樓的懷裡退了出來,讓他看個清楚。她喜歡穿軍裝,那樣的她更強勢更自信,而不是只能讓別人主宰自己命運的柔弱少女。
"挺像一回事的,不過我還是喜歡你穿裙子,旗袍也行。"明樓認真的建議。
"我喜歡軍裝。"汪曼春嘟著嘴。
"你喜歡就好。"明樓寵溺的看著她,"對了,你住哪裡?"明樓的這間公寓可只有一個臥室。
"你對面。"汪曼春笑的得意。
"對面?"
"我叔父可一直希望能喝喜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