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不是一個尋常武士!政衡靜靜地望著山中幸高,一句灑脫無比的話語讓常人不禁鄙視,可是真正懂得深蘊的人卻是知曉他說的一點也沒有錯。尼子氏自經久下克上奪取出雲國成就陰陽一太守固然讓人豎然起敬,也遺留下了大批的老臣,這批尼子經久時代起的股肱之臣充斥於朝堂。山中幸高這等重臣二代目要掌握實權卻是困難重重,父親早逝更是失去了庇護,不然為何要結交於新宮黨,怕是正是要借著新宮黨內亂在尼子氏內部掀起一股旋風,好洗滌尼子氏的陳垢。
新宮黨之敗,山中幸高隱居暗中資助新宮黨的遺孤遠遁,由其弟也就是那位七苦八難的山中幸盛擔任家主,後尼子氏敗亡,為何要讓新宮黨的遺孤尼子勝久作為尼子氏再興的旗頭,其中要沒有山中幸高的陰影怕是也說不過去。
政衡當然不清楚新宮黨之敗後的情況,他要不是來到這個時代,見識了山中幸高的智慧,怕是連山中幸高是誰都不認識,只要稍微玩過倭國戰國類遊戲的人都應該知道七苦八難的主人公山中鹿介,這位山中鹿介的兄長對於時下局勢的見解比起常人來要透徹的多。
正是因為透徹的多,政衡和山中幸高談話的時候總有一種扯東扯西的感覺,讓聽眾飄渺無語,常人的智慧難以聽懂其中的隱喻。政衡並非智者,數百年的知識積累,再加上他的思考方向卻是一貫的偏向陰暗面。凡事都會先往最壞的方向去考慮,總是不憚於從最卑劣的角度去揣測人心。倒也能夠與山中幸高相談甚歡。
山中幸高每每出言妙語連篇,又發人深省,不愧是出雲的智者之稱。
政衡自信延原景能納入轂中,對於山中幸高卻沒有任何自信,一言以蔽之,兩人的見識天壤之別。臨別時,政衡密語山中幸高:「尼子晴久此戰聲望大減,撤軍之日怕是新宮黨之變始。事有不逮,可速來鶴首。」
如果是常人的話怕是要怒目相視,與政衡交惡,山中幸高倒是風輕雲淡的回頭看了政衡一眼,說道:「知道了。」
政衡聽得山中幸高的話語摸了摸鼻子,自嘲了一聲「多此一舉!」不過他明知道這一句乃是多此一舉,卻也要比不說要好。一來借著山中幸高的口向新宮黨示好,出戰備前國已經交惡了尼子晴久,怕是短時間內難以緩和,如果新宮黨能夠亂起倒也幫了政衡大忙;二來同樣是向山中幸高示好,一旦新宮黨如同歷史上一般煙消雲散,吃點殘羹剩菜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見得山中幸高離去。政衡立即吩咐使者前去天神山城催糧。
政衡在岡山城風輕雲淡的揮灑著扇子,用了一個絕對算不上高明的離間計,又被尼子晴久在他身上用了一個同樣低俗到欺負庸人的離間計,兩個不甚高明的離間計,卻一下子讓備前國戰局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備前國和氣郡的天神山城。位于吉井川畔天神山西峰,建造在高岡之上。已經進入秋冬之季。樹葉盡落,剛剛下過大雨,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孤零零的天神山城聳立著,城頭的旗幟濕漉漉的貼在牆壁上無人關注。
可是,此時走在山岡之上的十五六人,卻沒有對這幅蕭瑟的景色駐足半分,隨從們都緊張地在主人身邊護衛著。其中一員戎裝上還掛著硝煙的年輕武士小聲問道:「遠江大人情緒如何?」
年齡相差無幾的年輕隨從答道:「疑心更重了,鷲山城怕是守不住了。」
年輕武士微微點了點頭,沒有應答,目光十分銳利,手指有規律的抖動著,快要走進門廊時說道:「等一會下城後告訴七郎兵衛,集結乙子城和奈良部山城之兵前來天神山城助戰。」
年輕隨從愕然抬頭,眼見得年輕武士目光幽森,應道:「是,殿下。」
年輕武士正是宇喜多直家,而年輕隨從也是以後的宇喜多直家三家老之一的長船貞親,兩人剛剛從鷲山城退下來,來不及休憩便匆匆來到了天神山城,應浦上宗景之召。
宇喜多直家來到會議室的時候,延原景能正移步敘述著岡山城的所見所聞,當然其中不無誇大之詞,不過算得上是九分真一分假,就算是有人挑刺也不怕,走馬觀花的走上一遭能夠說出個八九分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
能夠與兄長爭雄走上戰國大名之路的浦上宗景也不是泛泛之輩,宇山久兼一招挑撥離間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進擊(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