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那個愛講故事的愛德華,那個從玻璃眼珠裡面看到自己是怎麼離開的愛德華,終於走了!
威爾關上房門,走到電話亭的路好長好長,似乎要耗去一生的時間。
威爾找到一枚二十五紅分的硬幣,開始撥號,淚水模糊了雙眼。
電話接通了。
威爾聲音嘶啞:「喂!」
在情感的洪流決堤之前,這就是他能夠說出的話。
他貼近話筒,儘量掩飾自己的感情。
音樂旋律響起,威爾在接待處等著,桑德拉和約瑟芬走出電梯。
客房內,約瑟芬拉開窗簾,讓陽光射進來。她取走床上的被褥。
桑德拉挑出一條愛德華的領帶,讓威爾在葬禮時戴上。威爾在衣櫥里想找一條褲子,搭配借來的襯衫,卻意外地發現了一條絲帶!上面掛著那把「開啟城市的鑰匙」。威爾笑了笑,不敢相信真有這把鑰匙。
墓地,愛德華的葬禮上。
威爾攙扶母親走下黑色小轎車。桑德拉沉著鎮靜,不像預料的那樣經不住打擊。
約瑟芬擁抱貝內特醫生,並和他的妻子握手。參加葬禮的人有兩百多個,比預想的要多。
一輛奧爾茲汽車停下來,走下的乘客被車門擋住,幾乎看不見他們的面孔。等到他把車門關上,才看到這個人就是阿莫斯·卡洛韋,70歲,這個在愛德華的故事裡,在珍妮的故事裡都出現過的馬戲團的老闆,威爾不認識他,或者說是第一次見到他。
開車的司機鑽出汽車,他就是卡爾,現年55歲,他雖沒有十二英尺高,但至少有六尺八。威爾想不到還有這麼高個子的人。
葬禮即將開始,威爾把母親引到靠近墓穴的座位上。
墓穴旁邊是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包括比曼、諾瑟·溫斯洛、市長和扎基·普賴斯。歲月流逝,所有的人都老了。
葬禮並沒有人們想像的那般悲戚,但是他們都來了,愛德華的朋友們。
葬禮結束後,彼此熟悉的人在一起說話。通過大家的笑聲和手勢,讓觀眾可以猜到他們一定是在講故事,講愛德華的故事。
威爾也在看著他們。
「你是否聽過一個笑話,因為講過很多遍,所以忘了它的可笑之處?但是有一天,當你再次聽到它的時候,突然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你記起來,為什麼原先會那麼喜歡它。」
威爾加入大家的談話之中,也笑了。
一個墓碑漸漸占據整個銀幕。
沒有煽情,沒有過分的悲戚,一切都仿佛理所當然,仿佛這就是愛德華想要的。
鏡頭再次切換,布盧姆家的後院,威爾和桑德拉、約瑟芬,一起坐在門廊上,看著他的兒子同兩個鄰居家的小男孩玩耍。
威爾的兒子說:「他說他和一個十五英尺高的巨人搏鬥。」
孩童搖頭:「不可能。」
威爾的兒子轉過頭來問威爾:「爸爸,是不是啊?」
威爾笑了:「差不多。」
威爾的兒子得意:「瞧,我說吧。儘管他是個巨人,但我的爺爺要同他搏鬥,因為爺爺什麼也不怕,因為他已經在那個老婦人的玻璃眼珠里看到自己是怎麼死的」
威爾笑著看兒子繼續講述這個故事。桑德拉握著威爾的手,傾聽這個故事。
威爾畫外音響起:「我猜,那就是我父親最後的笑話。一個人講了太多的故事,最後自己也變成了故事。在他死後,故事依然流傳下去。」
電影的最後一幕,和電影的開篇交相呼應。
一條肥大的鯰魚歡快地向鏡頭游來。
威爾的聲音取代了愛德華的聲音響起:「他以此種方式永垂不朽!」
大魚游過我們,激起一片浪花。
電影結束了。
不過內部放映廳內的眾人卻很安靜,沒有人開口說話,也沒有人鼓掌。
他們都還沉浸在電影裡面。
這個故事,很特別,很特別,特別到,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去評價。
「恭喜你,李,相信這部電影又是一個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