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琴看到周文和張曉平提著個一動不動,生死不知的人走進來的時候,終於放了一半心下來,注意力再次轉移到江寒的身上,這時鐵牛已經對他進行了急救處理,齊腋的上臂部位被繃帶紮緊,傷口處也敷上了紫清紅藥,但是創口太大,傷口依然還在流血,蘇雅琴依然沒有從焦慮中掙脫出來。
這時門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萬叔一臉焦急急匆匆跑了進來,一眼就看見蘇雅琴安然無恙,心裡大大鬆了口氣,喘息著說道:「老天保佑,小姐沒事,可嚇死我了。」
蘇雅琴看見萬叔就再也忍不住了,之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讓這個從小在和平安寧環境中長大的千金小姐處於崩潰的邊緣,一頭就撲在萬叔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周文心裡也是大叫萬幸,還好只傷了一人,看著跟著進來的妙花和高小山說道:「山子哥馬上去集合隊伍,逐家清理,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兩個敵人。」
高小山轉身就走,妙花看了眼在地上像死豬一樣躺著不動並被捆成粽子一樣的兩人,嘴裡說道:「又是日本間諜?」
周文說道:「應該是,下面就要靠師兄的手段了,要儘快撬開他們的口,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在這種距離前線不遠的地方滲透間諜進來,日本人怕是有什麼謀圖。」
說到這裡又看向屋子裡說道:「我尋思這家人怕是已經遇害了,咱們進去查查。」
說完就帶頭走了進去,果然在裡屋發現了一家三口人的屍體,周文仔細看是一對三十左右的年青夫妻,還有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男孩的眼睛還半睜著。
孩子和男人屍體在地上,而那個女子的屍體在炕上,身子半裸,看樣子死前還曾遭到了凌-辱。
一家三人都是被用刀刺死的。
周文默默用床單遮住了那個女人的屍體,對妙花沉聲說道:「現場暫時不要動,讓兄弟們都來看看,看看這些披著人皮的畜生造的孽。
跟著進來的張曉平和體淨都沒有說話,但是兩人的眼中都似有火光在閃爍
一個小時後,在鎮子口一輛救護車旁邊,張曉平陪著蘇雅琴和林玉輝站在外面默默地等著,三人都沒有說話,江寒被抬到車上進行急救手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
這時的鎮子已經被清空,沒有發現還有其他日本奸細,車隊大部分車輛都開了進去開始卸貨。
二月份的上海夜裡的空氣溫度還是很低的,但是三人都沒有感覺到寒冷,他們現在的心都系在正躺在手術台上還沒脫離危險的江寒身上,馮天培和那個志願跟著來的美國醫生正在為他實施手術。
蘇雅琴和林玉輝是心懸好友的安危,張曉平則是帶著內疚的心理,他認為是自己的大意才造成這個結識不久的大學生受到重傷,是他沒有保護好他(她)們。
林玉輝在江寒受傷後就一直沒有說話,好友手臂被一刀斬斷時,鮮血噴涌的慘狀深深刺激了他,他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感到憤怒和自責。
日本人的殘暴和無情,那一家三口的血債,好朋友的生死未卜,短短一個多小時的經歷就讓他的人生觀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血債總要有人來還,心中的憤怒總要找到宣洩口。
他自責自己在事情發生之時被嚇得手足無措,自責自己學了那麼多知識和文化,在心慕佳人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卻無能為力,毫無辦法。
自責自己堂堂七尺男兒,卻是手無縛雞之力,更是沒有以命相博的勇氣。
當看到張曉平奮不顧身用身體擋在日本人槍口前的那種氣勢和身手,他又產生了強烈的震撼和自卑。
就是這樣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少年,之前對人家羨慕和嚮往的眼光還隱隱感到自得,還為自己是個別人眼中了不得的大學生兒感到自傲,甚至還因為蘇雅琴和別人多聊了幾句而感到不快。
而現在,在生死考驗來臨之際,正是這個少年用勇氣,用身體,用本事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自己心中的女神。
現在的林玉輝在面對張曉平的時候只感到羞愧和內疚。
突然,林玉輝看著天空若隱若現的星辰,深深呼了一口氣,然後輕聲但是堅定地說了一句:「我要去報考軍校,我要去投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