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乎同時都愣了一下。
柳步煙發誓,這是榆子庭第一次正面看她的臉。
完全是猝不及防的。
之前他都好像刻意不想看她似的。
現在看到了,她從他眼裡看到了一瞬間的愕然。
然後他點頭,很生疏也很禮貌地說道:「你好。」
陌生人式的禮貌。
一句你好,把兩人過往那些親密的接觸,所有的所有,全都抹殺掉了。
你好你不過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你好就算你我有過再親密的事,我們也不過是陌生人而已。
你好你我之間,擁有的只是交易。
柳步煙覺得自己也說了一句:「你好。」
然後她下意識地朝旁邊讓開。
因為榆子庭已經走了上來。
他懷裡緊緊抱著的,被一襲薄被裹住的女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榆子庭上的是三樓。
他一定住在上面,所以安排她在二樓,也是因為他不大想要見到她嗎?
柳步煙回到房間,只覺得心頭有些空。
她坐到梳妝檯前,看著鏡子裡有些蒼白的臉,她的臉很小,所以顯得眼睛尤其大。所以稍微有什麼情緒嗎,都會在裡面一覽無餘。
之前她還很擔心,榆子庭視力恢復之後,她對於他而言更沒有秘密了。
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是多慮了。
因為,她心裡想什麼,眼睛裡表現什麼,他其實根本就不在意
她有些漫無目的地拿起了桌上的護膚品,開始機械地拆了起來,一件一件,一層一層就像是要把心上蒙的那層情感撕掉一樣。
然而無論她怎麼撕,哪怕滿地都是包裝紙,心裡的感情也揮之不去
或許,永遠也揮不去了。
雪楠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眼前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自己竟然不在寓所里了。
有個男人背對著她,看著外面的風景,在她眼睛還有些模糊的時候,第一想要認成的人,是榆桑寧。
「桑寧?」然而她還是試探地問道,只是習慣使然的問道。
「是我。」男人回答,並沒有轉過頭來。
這個聲音讓雪楠的心下沉了好幾度。
「我」她看了看自己的衣物,都很完整。
然後整理了一下情緒,坐了起來。
「我早就知道你被關起來了。」榆子庭不等雪楠問什麼就說道。
「我想要去救你,但是那房子太牢實了。所以我等到我視力恢復了才再去,還好,我成功了。」..
他轉過了身,看著雪楠:「所以我把你帶回來了。」
「這裡是榆家?」雪楠驚問。
「不,是我的家。」榆子庭解釋,「他們都不在,只有我。」
那還稍稍好一點。
雪楠可不想見到榆夫人。
但她隨即又著急起來:「你知道榆桑寧去哪兒了嗎?我不在的這些天,他怎麼樣了?」
榆子庭的原本很溫和愉悅的面色明顯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只知道他被轉移到了國外。」他說道,「他們還說,你跟著一起過去了。」
「這怎麼可能,我一直都被關在寓所里,我怎麼可能跟他一起過去呢!」或許是因為被關了一個星期,雪楠的情緒波動有些大,「他在哪裡,我要去找他。」
她站了起來。
榆子庭沒有動,看著她下地。
他的神色有些麻木。
從她醒來到現在,她沒有關心過他一句話。
她甚至都沒有禮貌性的問過一句:你眼睛好了嗎?
雖然這是肉眼可見的。
可是,她沒有問。
雪楠走得有些急,剛剛走到門口,就扶住了門框。
「你怎麼了?」榆子庭的神色鬆動了,他站起來,走到她身後去扶她。
雪楠眼前發黑,只能任由榆子庭把自己扶回了床上。
「你好幾天沒有進食了,只靠輸液肯定不行的。」榆子庭的聲音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