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咬著牙答應了下來,心裡甚至隱隱升起了一絲慶幸,沒死就好。
這幾個孩子太過大膽,太過離經叛道,不聲不響,直接放了個大招,居然敢把天子當成猴子一樣戲耍!
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於他而言,這就像是一滴冷水,乍然掉進了他四十多年忠君愛國的滾燙熱油生涯中,噼里啪啦,震耳欲聾!
那些濺起的油星仿佛將他全身都燙出了血泡,讓他感到既疼痛又難受。
如果這件事被爆出,那麼後果不堪設想。尹國完了,他尹家也將陷入絕境之中。面對這樣的局面,尹伯封覺得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有默默地接受這一切,保持沉默才能夠保護家人和尹國的安全。
然而,他內心深處的忠君之心,被這一滴冷水攪爛了,尤其想到父親對自己的教導,讓他感到深深的慚愧與自責,心裡充滿了矛盾和無力感。
尹新成微微掀起眼皮,目光落在眼前他那個滿臉悲愴卻又欲言又止的父親身上,幽幽地說道:「兄長真的太不像話了,竟然瞞著我們,助萬淵假死出宮。這可是藐視天子,顛越不恭的大罪啊,該處什麼刑呢?」
尹伯封神色一凜,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一些。
」哦~忘了,兄長是妖,跑得快,該擔心的是我們呢~「尹新成又拖長了聲音,似是自言自語般不緊不慢繼續道:「待回了尹國,我定要去祖父面前告他一狀,讓祖父好好教訓他。「
那還了得!
要讓他父親那個老古板,知道霄兒干出如此目無禮法的事情,會不會教訓霄兒,他不知道,但是他一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萬一再把他老人家氣出個好歹來,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不行,絕不能讓他父親知道。
尹伯封急忙輕咳兩聲,面色尷尬地伸出手作阻攔狀,「那個……成兒啊,事已至此,就別驚動你祖父了。你看這一切順利,咱們也沒什麼事。況且,你兄長從小獨自生活在雲夢山里,也不懂這些世俗禮法,無心之失嘛,再說本就不是多大的事兒。」
尹新成挑眉,「不是多大的事兒?」
尹伯封面色微紅,以拳抵唇,又咳一聲,不見絲毫心虛,「自然。」
尹新成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隨意道:「既然這樣,那好吧,我聽父親的。」
「……」
突然這麼好說話?
尹伯封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具體原因。他狐疑地看了尹新成半晌,試圖從他的表情和舉止中找到一些線索。
然而,尹新成卻靠在馬車的內壁上,緊閉雙眼,似乎已經進入了閉目養神的狀態。
過了一會兒,尹伯封搖頭失笑,成兒一向懂事,只是此番出來叛逆了些,如今肯聽他的話再好不過。
他欣慰地將那一絲狐疑拋到了腦後。
……
且說另一邊,萬淵和兮錦霄跟著代菲留下的標記,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周王室領地邊界處,正好碰到了準備返回鎬京報告姜昆狀況的代菲。
代菲對萬淵還是比較了解的,就憑兮錦霄那一身傷,萬淵對姜昆就已是恨之入骨,必然是殺之而後快。但姜池那邊吧,又不能讓姜昆現在就死了。
於是,她琢磨著回去跟萬淵講講姜昆目前的悲慘處境,看看能否改變萬淵的想法,也給姜池爭取一些時間。
這個人如果不是姜池,她才懶得管這些閒事,別說姜昆是拿著對方父母的魂魄作威脅了,就是拿著對方父母兩個活人威脅,她也不帶猶豫的。
隊長說要對方三更死,那絕不能留對方到五更。
在她的眼中,只有任務目標並且完成任務,就像那高高在上的神,俯瞰著渺小的螻蟻,他們的生死與她無關,她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務。
培養皿中出來的孩子,是無根的浮萍,無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