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個盛郎中有可能是那個三十多年前在北齊出現過的盛家棄徒的徒弟?」盈袖拉著謝東籬的手輕搖,皺眉道:「好拗口……」
謝東籬側頭看她,深邃的眸子總是黑沉沉的,每人能看得透,像是藏著千山萬水,等待著春暖花開。
盈袖朝他抿嘴一笑,彎了英氣嫵媚的眉眼。
盛青蒿咧嘴笑著,將這兩人的眉來眼去看在眼裡,突然用手捂著眼睛,怪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被你們晃瞎了!」
盈袖白了他一眼,道:「盛公子,你這個樣子,真是讓人意外。」
一點都沒有盛家世外高人的風範。
「怎麼意外了?」盛青蒿放下手,整了整神色,擺出一番凜然高潔的模樣,淡淡地道:「……這個樣子,不意外了吧?」
盈袖噗嗤一笑,「盛公子,你知道啊?」
「我當然知道。」盛青蒿呵呵地笑,「其實我們只是一群只喜歡鑽研醫術的人,因為我們的精力都用到醫術上去了,因此對別的東西未免不太擅長。比如說,察言觀色,溜須拍馬,長袖善舞,八面玲瓏,都與我們盛家人八竿子打不著邊!」
「難怪你們要離群索居,原來是不合群。」盈袖笑著打趣一句,被謝東籬牽著手,往別莊的角門行去,她回頭對盛青蒿道:「盛公子,這邊請。」
謝東籬看了盛青蒿一眼,對他點點頭,也沒有說話。
盛青蒿拱了拱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話間,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團雪白的球滾了過來,突然彎腰抄手,飛快地從地上拎起那團小白球,用手點著它的兩隻長耳朵之間的額頭罵道:「反了你!還會玩飛翔了!等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球球的長耳朵垂頭喪氣地耷拉下來,閉上紅紅的小眼睛,縮在盛青蒿手指間一動不動。又是一副裝死的樣子。
盈袖知道,球球頗有些小脾氣小性格。
凡是它不喜歡,或者難以對付的情況出現,它都會一動不動。當自己死了一樣。
「……你們原本就認識?」盈袖高高挑起一邊眉毛。
盛青蒿朝她咧嘴一笑,將球球拎到盈袖面前:「你問它!」
盈袖:「……」
「走吧,馬上就要下雨了。」謝東籬溫柔說道,大手緊緊握著盈袖的手。
他身上有股十分好聞的味道,像夏日裡的陽光。又像是晨間的青草,清氣四溢。
因為平時盈袖並不能碰觸謝東籬,因此一到這種難得的天氣,兩人就恨不得肢體糾纏在一起,變作一個人算了。
越是做不到,就越是渴望。
比一般的新婚夫妻之間,更多一層求而不得的輾轉悱惻。
他們剛走到別莊裡面的抄手遊廊上,大雨就傾盆而下。
雨霧磅礴,甚至濺到抄手遊廊裡面。
謝東籬索性脫下外袍,罩在盈袖身上。然後攬著她的肩膀,緊緊將她護在身邊,快速往他們住的主院落行去。
因山間的天氣向來是晴雨不定,冬日裡有時候又會下大雪,因此這謝家別莊裡蓋的抄手遊廊四通八達,完全可以不用走在露天的雨雪當中。
盈袖他們進到主院上房堂屋裡的時候,連腳底下都是乾乾淨淨的,一點泥星兒都沒有。
因天色已晚,又要談些正事,謝東籬就命人將東次間收拾出來了。和盈袖、盛青蒿一起走進去。
球球就蹲在盛青蒿腳邊,捧著一隻帶青綠葉子的胡蘿蔔窸窸窣窣地吃。
謝東籬和盈袖、盛青蒿品茶的時候,東次間裡只迴蕩著球球咯吱咯吱吭胡蘿蔔的聲音。
但是他們三人都裝作沒有聽到,說起正事。
謝東籬先問盈袖:「岳父是不是出事了?」
盈袖先瞪大雙眸。過了一會兒,才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謝東籬笑了笑,道:「……我自然有法子知道。」
盈袖點了點頭,將親王府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垂頭喪氣地道:「沒想到那盛郎中的臉真大,居然連皇祖父都要賣他三分面子。就讓他生生將凡春運給帶走了。」說著,還氣憤地捶了捶桌子。
明明是兇手,卻不能繩之以法,實在是讓她胸口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