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年夜飯,醫館裡的人都吃得開心無比,歡聲笑語片刻不停,卻是前所未有地熱鬧了一回。
時近午夜,有性急的人家已經開始燃起了爆竹,震耳欲聾地響成一片。
洛佩蘭見丁香的兩個弟妹也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不禁有些好笑,便讓丁香、檀香也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煙花爆竹,叮囑她們一定要小心燃放。
四人頓時一陣歡呼,先將長長的爆竹用竹竿挑了掛在門外,爭搶著都要自己來點,最後還是讓丁香的幼弟拔了頭籌。
鞭炮在外面放得噼里啪啦震天價響,洛佩蘭和李氏以及丁香的爺爺都站在窗邊捂著耳朵觀看。
接著丁香等四人又抱出一大堆煙花,在雪地里各自點燃,頓時在天際綻開了奼紫嫣紅,美景煞是怡人。
待得眾人興盡回房,四周的鞭炮聲也漸次沉寂下來,只餘零星的爆竹和煙花爆炸之聲,聽著隱約的更漏聲,卻已是子時三刻了。
老人家熬不得夜,洛佩蘭命丁香和檀香趕緊伺候丁爺爺和李氏睡下,兩個小鬼頭也聽話地各自洗漱就寢。
她自己坐在醫館裡隨便翻著醫書,只等丁香忙完來伺候自己洗漱更衣,便也好就寢了,誰知卻忽然聽見一陣敲門聲。
洛佩蘭不禁有些訝異,如此深夜,況且又是除夕,怎地還會有人趁夜到訪?
雖然猜不出來的是誰,但她還是走過去輕輕將門打了開來。
門方開了一道縫,就有一人帶著些酒氣向洛佩蘭倒了過來,伸手將她攬在懷中。
洛佩蘭驟然一驚,情不自禁地緊張起來,正欲將那人推開,卻忽然認出了他的模樣,心下不禁又是一怔。
不遠處閃起的煙花亮光,映出了那人俊美無匹的面容,卻不是澹臺是誰?
只是他面頰微紅、眼眸迷離,洛佩蘭卻從未見過他這般飲醉了酒的模樣,在依稀星光映雪之下,竟別有一種吸引人之處,令得她心頭忽然有如鹿撞。
眼見澹臺踉踉蹌蹌、站立不穩,洛佩蘭一時也不忍將他推開,瞧了瞧四下無人,便紅著臉將他扶進了醫館坐下。
正欲去悄悄地吩咐丁香煮些醒酒湯來,澹臺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道:「別走。」
洛佩蘭心頭不禁又是「咯噔」一跳,帶著些許羞澀地瞧了他一眼,低聲道:「四公子,你怎麼醉成這樣?」
剩下一句話卻沒有能夠問出口:這是除夕夜,你又怎會突然來到我這裡?
澹臺神色有些異樣,卻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抬眼凝視著她,仍是握住了她的手,良久才道:「我沒醉。」
越是這麼說的人,恐怕就越是醉得厲害。
洛佩蘭瞧著澹臺的神情,猜測今日宮裡恐怕是發生了什麼讓他煩心的事情,否則以他的性格,也不會飲這麼多的酒。
只是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跑到醫館來。
她心裡雖有許多疑惑,但面對著自己前世今生始終未變的心上人,窗外的煙花時不時映亮了對方的容顏,如此良辰美景,一時竟忘卻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