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跟在余香身後出了正殿,望著她蹲在地上翻找著那些換下來的髒衣服,皺著眉頭問道:「宜主姑娘可是在找什麼?」
余香聽見安公公那充滿探究的語氣,回頭巧笑嫣然:「公公誤會了,奴婢自幼家貧,見這等好布料裁成的衣裙就因為淋了雨便要扔掉了,不禁覺得心疼。說到底,是奴婢過於小家子氣了。」
「姑娘不必如此感慨,日後憑藉您的聰慧,什麼榮華富貴享不來?不過是一件衣裙,不值得心疼。」安公公這樣說著,也催促著余香起身快走。
已是深夜了,以他的身份,早已不必徹夜守在殿外,今夜卻為了一位家人子整夜不眠,當真是划不來。
「喏,還勞煩公公帶路。」
余香被安公公帶到偏殿,又從袖子裡掏出僅剩的玉環塞了過去,道:「奴婢也沒什麼貴重東西,折騰了公公一夜,您別嫌棄。」
安公公沒多說什麼,將那玉環收下了,道了一聲:「姑娘早歇息。」便離開了。
望著安公公走遠的背影,余香連忙將殿門緊緊關嚴,眉頭也在這一瞬間凝了起來。
剛才對安公公那般講,實屬無奈。可是若不這樣說,又能講什麼呢?難道說皇上借了我一塊丹書鐵券,來到你們鈴蘭殿的時候還抱在懷中,這沐浴更衣的功夫,它便不見了嗎?
東西在這鈴蘭殿內消失,八成就是公主派人收了起來,等著明日跟自己一同算賬。那可是丹書鐵券,不是什麼隨處可見的銅板銀兩,不得准許,擅自偷取,可是誅九族的罪責。除了公主外,別人哪有這等勇氣,冒死偷藏?
可這些不過是余香的揣測,萬一真有不知規矩的太監、宮女,將其偷藏了去,以為是可以賣錢的東西怎麼辦?這幾率雖小,又怎會不可能。
夜越來越深,再熬上個把時辰怕是這月都要沉下去等待日頭替換它,可是這一晚,余香註定無眠。
當天再一次亮起來的時候,她的命運將會同時被一群人握在手中。皇后會派芙蓉去宣室殿探聽虛實,看自己昨夜是否留宿在皇上的寢宮;皇上必然也會派人暗中守在太子儲宮之內,看自己如何應對這一月之約;公主定然要自己全盤講出自己與皇后、皇上之間的糾葛……
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跟頭髮絲似的長出來,揮之不去。
月沉沉,燭影深,人知愁滋味。
本已是煩惱千萬間,余香卻還不知肖樓此刻握著她識字的把柄,等待合適的時機將其一舉戳穿。
更不曾令余香想到的是,皇后竟然在翌日清晨將孟存菲從永巷裡放了出來,留在了身邊。
余香坐了下來,就著桌子前的燭光,伸出右手望著空無一物的手心,那地方,曾在幾月前,有一道明晃晃的疤痕。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就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沒有人會猜到那裡曾被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劃傷。
但受過傷的那個人會知道,無論皮膚癒合的多麼好,那地方都曾經流過血,很疼很疼。
就像是現在的她,看起來那麼完好無整,可是心裡有多麼空洞,只有她自己清楚。
世間沒有任何人能夠對他人的事情感同身受,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子非我,安知我之苦?
掌心合上,腦海中又映現出那張俊朗依舊的面孔,似就站在那燭火後面,一副明媚如春的笑容。
「余香,宮中多磨難,萬事小心。」子歡竟是站在燭火後面對自己說話,果真是太累,已經出現幻覺了嗎?
余香苦笑,揉了揉眼睛,卻不想子歡依然沒有消失。
「想必你是沒有聽話,那玉佩也不曾帶在身上,現在那玉佩巢再也不曾發光,已經了無生氣。你說你,讓我說些什麼好。」
片刻後,子歡的臉忽然變成了陳文浩,對著余香又是好一番數落,這倒是將余香驚到了。
難道不是幻覺?
她伸手在燭火上摸索來,摸索去,一無所獲,可他們的影像卻真真切切的待在那兒,還有那若有似無的說話聲。
忽而聽見周子歡又說道:「知道你猜不著發生了什麼,我便長話短說。你看到的影像是我跟文浩在翡翠樓製造的幻象,封存在了你見到的燭火之中,一旦你凝神望向燭火,便會看到
第十四章重見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