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白太醫,你的心性的確很高,可惜你的心術卻不正」若水突然上前一步,朗聲說道。()
「心術?」白守仁不以為然的嗤了一聲:「那東西能有什麼用」
「做為一名醫者,心術不正,你就永遠也別想達到醫術的至高境界」若水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眼神中透著淡淡的輕蔑。
「白太醫,你很聰明,十餘年來,由一名負責抓藥的小吏,自學成才,有今天的醫術和成就,說明你在醫術上的確是有天才的。可惜,你的聰明用錯了地方你學醫的目的不是想要治病救人,而是想憑藉著你的醫術,成為你往上爬的台階,你追求的不是醫學至理,而是權勢權貴你這樣的人學了醫術,只會害人害己,你憑什麼想要獲得別人的尊重和肯定?就算你真的被人提攜做到了醫正之位,你以為別人就能真的瞧得起你嗎?做夢」
若水的這番話義正詞嚴,擲地有聲,卻又句句在理,有如當頭巨喝。
白守仁一下子愣住了。
他低下頭,細細的琢磨著若水所說的話。
這十幾年來,他的確是在苦心鑽研醫術,幾乎讀遍了太醫院的典籍醫書,記住了各種藥方,醫術大進。可他生性懦弱,在人前從來不敢抬頭,整日裡被眾人呼呼喝喝的差遣,忍受太醫們的諷刺責罵。
他讀的醫書日漸增多,醫術也隨之大進,但與此同時,他心中對太醫院中眾人的憤懣之情,也一日重似一日。
往往被太醫們責罵呼喝之後,他心中總是在想: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們會的這些,我全都會。我的醫術,不比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差
終有一天,我要爬到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讓你們一個個全都在我的面前低下頭來,終日仰我的鼻息,看我的臉色
白守仁認為自己缺少的,就是一個機遇
他認為自己就是一顆埋在沙礫里的珍珠,渴望有人能夠看到他內在的才華,能夠慧識珠。
他還沒有遇到能夠提拔他,賞識他的貴人
他年復一年的等待著,蟄伏著,終於有一天,這個他夢想中的機會居然從天而降,他幾乎毫不猶豫的就緊緊抓住。
他等了整整十年,終於盼來的機會,他要是就這樣錯過了,他就是天大的傻瓜
像他這樣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傻事呢?
於是,他抓住這根向他拋來的橄欖枝,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著,終於,由一個只負責抓藥煎藥的小吏,變成了一名無品醫官,然後又慢慢的升到了七品醫官。
七品
不夠,遠遠不夠。
離他夢想最頂點的五品醫正之位,還有很長很遙遠的距離。
一名七品的醫官,在太醫院中也只是屬於中下等的品階,他依然混跡於太醫中間,沒有半點引人注目的地方,當然,在更多的太醫眼裡,他依然還是十年來那個抓藥的小吏。
「白太醫,你有報負,有追求,十幾年來潛心學醫,這一點原本沒有錯,可惜的是,你一開始就走歪了路,你白讀了那麼多年的醫書,卻連最基本的醫術準則,你都不知道在每一本醫書上的扉頁上,都寫著一句話,醫之本心,乃是治病救人想必白太醫你對這句話從來都是視而不見,壓根兒就沒往心裡去罷」
若水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白守仁只覺得渾身冷汗涔涔而下,就連鼻尖上也淌下汗來。
「醫者,不以治病救人為本心,卻一心想著藉此醫術,做那升遷權勢的階梯,白太醫,你學醫的第一步,就已經錯了,大錯而特錯。由此下去,就算你的醫書讀得再多,你也永遠體會不到醫術的本意到頭來,你最終的結果,只會是害人害己」
若水這番話有如流水般,琳琳琅琅,清脆如珠玉,聽得滿大殿的人都呆住了。
不只是白守仁,就連周太醫和曾太醫都聽愣了。
其餘的大臣們雖然不懂醫術,但若水這話並不單指醫術,其中也暗喻了做人做官的準則和道理,許多人回思自己這許多年來為官的所作所為,背上不由冒出冷汗,心中暗自警醒。
「啪,啪,啪」大殿之上,突然響起了清脆的擊掌聲。
眾人都循聲瞧去,只見聖德帝面露笑容,贊道:「說的好」
若水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