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痴老人的話語擲地有聲,贛州的大部分讀書人輕輕點頭,面帶羞愧之色,張萬空或許疑點重重,但張龍象的確沒有逆種傾向,連詩痴老人都如此說,那自己應該深刻反省。
鹿門軍的一些人稍稍低下頭,但還有一些將領咬牙切齒,沒想到連大名鼎鼎的詩痴老人也幫助珠江侯。
韋長弦暗驚,這兩句「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實在太過不一般,一旦這首詩真能鎮國,讀書人必然會受到影響,從而認為張龍象或許並非逆種。
人族的詩詞,一直都有力量。
韋長弦眉頭緊皺,竭力思索反擊之法。
詩痴老人繼續道:「頸聯『天地眾聖扶廟社,京華父老望和鑾』。君子六藝的御中有『鳴和鸞』,和鑾通和鸞,指代駕車,甚至指代御駕親征。荊州城的百姓都盼望著眾聖保護江山社稷,也盼望著楚王能夠收復失地。」
「尾聯『出師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燈更細看』筆鋒一轉,由千里之外的京城回到近前,此時的詩人縱然胸有溝壑,也只能挑燈細讀萬古流芳的《出師表》。最後兩句,諸位也都看得出來,張龍象希望楚王盡棄前嫌,可以像劉備信任諸葛半聖一樣信任他,而他張龍象定然也會效仿諸葛半聖,為楚國建功立業。」
「詩痴先生講解周到,您一出馬,就可防止其他人胡亂解詩。」贛州知府道。
詩痴老人嘆息道:「好久未曾親歷佳詩初成,此詩過於悲憤,私情甚重,對全詩有所不利,以老夫之見,此刻應當僅僅是鳴州。但傳開之後,十年之內,必然可成鎮國!想不到。老夫年輕時的志向,竟由張龍象代替完成,若有機會,定然要向他道謝。此詩中的那句『位卑未敢忘憂國』,當成為讀書人的名言警句。知府大人,我看不如,明日開始,讓贛州各書院懸掛此文。」
贛州知府微笑道:「不錯,此詩在贛州詩成,我贛州子民與有榮焉。定然要張掛教育年輕學子。」
鹿門軍眾將面色卻很不好看,贛州子民感到臉上有光,可他們鹿門軍將領就慘了,那首「山外青山樓外樓,東江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贛州作柳州」配合這首詩,足以讓贛州的年輕學子對鹿門軍心生厭惡。
一人突然道:「此詩為何遲遲不上文榜?」
詩痴老人微笑道:「若一人連出上佳的詩詞文章,文榜一般會嚴格審核,甚至會動用聖院中的大儒閣老。經過大儒認可後,才會上文榜,若是連大儒都拿不定主意,將由東聖裁決。」
「聖院中定然有人不甘心吧。」贛州知府微笑道。
贛州讀書人立刻輕笑起來。頓覺揚眉吐氣,孔聖文界一直被聖元大陸壓著,今日連出兩首好詩,著實為孔聖文界的讀書人爭了一口氣。
一些鹿門軍的軍官眉頭也稍稍放鬆。
「我們再等等。看看詩名。」
眾人一邊討論這首詩,一邊等待,但是。當這首詩出現在文榜後,全場靜靜無聲。
文榜之上,這首詩的詩名是《二題鹿門軍》,和第一首的《題鹿門軍》遙相呼應。
「張龍象這是要跟鹿門軍玉石俱焚啊……」一個年輕的進士小聲嘀咕。
「這仇真結大了。」
「呵,堂堂珠江侯連宴會都不能參與,鹿門軍做初一,就不要怪張龍象做十五!」
「算了,他們之間的事,咱們不參與,只論詩詞!」一位老人道。
贛州知府立刻笑呵呵道:「今日,不談恩仇,只論詩詞!」
話音剛落,第三道舌綻春雷的聲音在贛州城上空炸響。
「三題鹿門軍!」
滿場讀書人的神色都變得格外怪異,齊齊望向鹿門軍將領所坐之處。
那些將領有的因羞愧面紅耳赤,有的因憤怒而滿面通紅,除了鹿門侯,無人保持鎮靜。
「有完沒完了!」韋長弦低聲怒道。
隨後,那聲音繼續誦詩。
「澤國江山入戰圖,
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王事,
一將功成萬骨枯!」
最後一句誦出,仿佛有萬骨圍城,殺氣瀰漫,死意沖天,整座贛州城如冬季的田野,一片死寂,雞狗不鳴,許久之後,城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