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元大陸,孔城。
密密麻麻的百姓與讀書人正面向倒峰山,或站或跪。
聖院,大廣場的一處偏房之中。
房屋正堂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張紫檀木托盤,托盤之上有一物,被紅綢蓋住。
桌子一旁的座椅上,坐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身穿漿洗多次的甚至有些細微破損的紫色大儒袍,神色莊嚴,但面色慘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深深的眼袋格外醒目,一雙渾濁的眼睛中充滿血絲。
他兩手持茶盞,茶盞接連碰撞,發出輕響,暴露了他顫抖的雙手。
僅僅是看外貌與氣質,沒人會把這位老人與大儒聯繫到一起。
他不僅是大儒,而且是曾經的宗家家主,東聖閣閣老,大儒宗甘雨。
屋中中,多位宗家人坐於兩側,一片愁雲慘澹。
「大伯,我們難道真的要去跪拜方運嗎?我不甘心!」一個宗家大學士面露悲色,他的長子因為反對方運,文膽碎裂,昏迷不醒,僵臥多年。
「不可亂提聖名!」一位年長的宗家大學士道。
「他聖像未入眾聖殿,就不算真正人族半聖。大伯,我們能不能拖延時間?這眾聖殿有眾聖力量加持,他聖像一旦進入其中,自然得我人族氣運,實力更勝一籌。不如讓他死在龍城算了!」
「是啊,再拖幾天,待聖像入殿之時,我們集體休病假,讓他成為天下人的笑話,成為受人嗤笑的半聖。」
「你們啊,真是膽大包天」那老大學士輕輕搖頭,卻沒有竭力阻止。
「大伯,您說句話啊。」
宗家眾人看著宗甘雨。
宗甘雨好像這才回過神,慢慢悠悠掃視眾人,目光陰冷,讓所有閉上嘴。
宗甘雨很滿意眾人的反應,放下茶杯,用沙啞的聲音道:「你們以為我心甘情願?你們以為我唾面自乾?你們以為我堂堂東聖閣閣老、人族文宗、宗家家主、半聖后裔願意跪拜方運?」
說到最後,宗甘雨幾乎是吼出來的,雙眼凸出,面色潮紅。
滿屋鴉雀無聲。
「說話啊!」宗甘雨猛地抓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啪
無人敢應聲。
宗甘雨喘了幾口粗氣,冷哼一聲,神色恢復正常。
「你們若想見到宗家被天下共伐,儘管去做。聖像就在這裡,你們是鋸了是燒了,我不攔著。」宗甘雨的聲音變得陰柔。
眾人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宗甘雨嘆了口氣,道:「你們蠢啊。現在天下多少雙眼睛看著我們?只要我們稍有差池,那便要背負百年的罵名。更何況,雜家大計已經實施,與方那賊子爭奪縱橫家聖道勢在必行,一旦計劃成功,抽離縱橫家聖道,便能讓那政道雛形灰飛煙滅,讓方賊萬劫不復!為了今天一口氣,值得嗎?」
眾人急忙認錯。
宗甘雨陰陰地笑了笑,道:「今天,你們是要跪,我也要跪,方賊不是說過麼,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但是,只要我宗家執掌東聖閣,還怕使不了絆子嗎?」
眾人笑逐顏開。
「家主說的是!」
「那寧安城戰鬥正酣,急需聖院的一切,我們只要把一些公文押後幾天,便讓能讓他們吃個大虧!」
「此次聖像入殿典禮,我們是做不了什麼事,但之後封聖典禮,我們可以讓方家人吃點蒼蠅!方家那群土包子,豈會知道聖院有多少規矩。」
「對對對,一個暴發戶而已,咱們東聖閣與禮殿聯手操辦封聖大典,想做一些事太簡單了。」
「不過,不能打著咱們宗家的名號,讓那些親近方家的犯錯,再讓方家丟臉,豈不是更好?」
「方家人丁稀薄,但各分支都想占方家的光,其中必然有不肖之徒,我們只需要稍稍引導,便能讓方家臭名遠揚。」
「武國一直援助景國,我們只要下達調令,讓武國去幫助谷國,便能大大減少寧安兵力。」
「如此甚好,哈哈哈」
宗甘雨拂須微笑,卻並不做決定。
座下有幾人一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