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能再強撐下去了。大學士的確能常年不睡,但終究只是凡軀,還是會對身體有不好的影響。」
「是啊侯爺,反正已經解決了巨象軍,您睡個好覺吧。」
「睡兩個時辰也好。」
方運微微一笑,道:「不了,我趕時間,睡不著。你們繼續吧。」說完,方運又拿出一本書,快速翻看,看完之後,閉緊雙目,看似是閉目養神,實則在回憶複習書中內容。
珠江軍眾將看到這一幕,心中無比感慨,堂堂大學士為什麼趕時間?
為人族前行,與妖蠻賽跑!
眾將心生敬意。
「侯爺今日的榮譽,名至實歸啊。」
兩界山城牆上的戰鬥繼續,珠江軍偶爾有危險方運才出手,其餘時間都坐在平步青雲之上讀書。
讀到大儒所撰精深之處,方運往往思索良久,實在難以理解,便手握書卷,走下平步青雲,在珠江軍之後慢慢行走,一邊走一邊思索。
聖道至艱。
走了一會兒,方運依舊想不通一處聖道,不得不輕嘆一聲,放棄思索,準備呼吸新鮮空氣,看看四周。
旋即,方運發現自己在兩界山城頭,這裡哪有什麼新鮮空氣,到處都是血腥味。
官印輕動,方運停下腳步,握住官印。
就見一片黑色的鴻雁飛出,在面前化為黑色的文字,懸浮在半空。
方運一看時間,無奈搖頭,竟然數天前張經安寫給自己的,現在才到自己手上,畢竟隔著兩界,而且聖院對兩界山與外界的傳書需要經過層層審查,只要不是加急傳書,都會拖數天。
「孩兒經安給爹爹請安,祝賀爹爹創出傳世戰詩,成為我文界前無古人的第一人。孩兒得知後,興奮得睡不著覺,所以在夜裡給您寫這封信。客套話就不多說了,孩兒說一些近期的事吧。」
「祝融書院的規矩森嚴,但在經安看來,最可怕的不是書院的規矩,而是楚國的門戶高低和偏見。咱們張家也算高門大戶,但那些出身權貴之家的孩子從來都不與我說話,孩兒即便主動結交,最後也落得個灰頭土臉。有數次我與他們搭話,他們卻嘲笑我說我扯謊,侮辱爺爺根本沒有把珠江軍大旗插在兩界山上。」
「那些家世平平的孩子,也不與我來往,他們倒是不敢當面嘲笑我,但總在背地裡說我壞話,說我是個臭掏糞的,丟了讀書人的臉面。孩兒一開始很生氣,但後來想想也就不生氣了,因為那段經歷是我最寶貴的財富,連馬院長都說羨慕我的經歷。」
「不過,天下並非烏鴉一般黑,孩兒還是在書院裡結交了幾位好友,他們之中有公侯之家的孩子,有普普通通的寒門子弟,並沒有被門戶或謠言所影響。我們一起學習,一起玩耍,當然也會爭吵,但也都會很快合好。」
「當然,也有一些特別討厭的人,像祺山侯、鹿門侯、靖郡王等一些家族的子弟,總是捉弄我。不過您放心,我才不會吃虧,我畢竟是張萬空之孫、張龍象之子!」
方運看到這裡,心中暗嘆,張經安小小年紀就知道報喜不報憂,自己與鹿門侯和苟葆甚至楚王之間幾乎是生死之爭,已經撕破臉皮,跟他們有關的那些孩子在祝融書院恐怕沒少折辱張經安,甚至可以想像他們打翻張經安飯菜、衝撞他甚至當面羞辱,不過,張經安卻只寫了「捉弄」兩字。
方運看得到張經安字裡行間的心酸,看得到一個孩子不甘心被欺負但又不想驚擾正在兩界山為人族戰鬥的父親。
「父親,孩兒一直想問,為何在我看來大家都是同窗,可他們總能劃分高下?」
「再說掏糞,我跟您學做人的那段日子,掏糞是最累最冷最餓的日子,但最苦的日子,卻是當亭長的那段時間。我不想說惹您煩的話,但我還是不服氣,我無非是要查一下藥堂,那些公侯子弟為何要抽我耳光?我這一生最屈辱的事,不是向您低頭,不是去別人家討吃的,而是改寫告示,不敢去動那些幕後黑手分毫,只敢把假藥的所有罪責推到江湖郎中身上。」
「好吧,孩兒又不爭氣了,本不應該說這種話,可前些天被人提起那事,心中刺痛,難以釋懷,又找不到人傾訴,只能在書信中絮叨,請您擔待。」
「好了,不說那些不好的,說說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