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竹石》風波,杜寧名聲漸起,開始在文壇展露頭腳。
但畢竟還是一個入品童生,熱度沒有幾天,很快就被其他的事物取代。
多日之後,已經有很少人提起杜寧,仿佛杜寧不曾出現在文報上似的。
風波過去之後,眾多讀書人依舊如同往常一樣,過著自己日常的生活。
杜寧買了一大堆的書籍,整日宅在家中閱讀博覽群書,為明年參考府文院取得學籍做準備。
寒衣社眾學子時常來尋杜寧約酒,都被杜寧婉拒。
杜寧書讀的越多,學問越多,久而久之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景文帝四十一年。
正月初十。
府文院招收學子,許多沒有科舉學籍的人紛紛前往報名。
作為地方文院,以及掌控學籍和科舉的機構,也不是誰報名都可以入學籍的,得通過一場測試。
只有通過府文院的測試,才可以註冊學籍。
獲得了學籍的讀書人,就可以參加科舉考試爭取功名,將來就可以走上仕途,光宗耀祖。
府文院裡也有教書先生,皆是當地的翰林名師,只要交了學費,就可以在文院中上課。
但那也是世家子弟才能夠有條件,像尋常的寒門子弟,別說是交學費上課,能夠獲得科舉的學籍就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
一大清早,眾多學子在府文院外交了報名費用,登記身份文書以後,緩緩進入測試的考場。
「大家排好隊,不要著急,一個一個來,請大家遵守秩序。」
「讓一讓,給我讓一讓。」
「你幹什麼?插隊是不是?滾!」
「放肆!狗東西,你知道我是誰嗎!區區文院小吏,也敢跟我這麼說話,真是好大的膽子!」
「我管你是誰,你要是敢插隊,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給我往後站!」
「大膽!我的姨父是本地知府,如果你敢得罪我的話,將會受到嚴懲!」
「管你什麼狗屁知府,這裡是文院,容不得你胡作非為,來人,這廝公然在文院鬧事,給我轟了出去!」
「不!你們不能這麼做!我的姨父是知府!你們要幹什麼?當真敢對我動手不成?別過來!放肆!你們好放肆啊!」
杜寧向前看去,看到一個讀書人強行插隊,遭到了維持秩序的文院官吏的大聲呵斥。
那個讀書人馬上就拉起知府當作擋箭牌,眼神中滿是輕蔑之色,認為這些官吏不敢動他。
結果好幾個官吏圍了上去,以強硬的手段將其攆走。
這讓附近的人見了也是大快人心,這種人就是嬌生慣養,自以為有什麼後台靠山就可以胡作非為。
然而這裡是文院,別說是本地知府,就算是景文帝親臨,也不敢在文院裡面造次。
知府算什麼東西啊?可笑!
「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敢在文院插隊。」
「這裡是文院,想在這個地方仗勢欺人,真是好笑。」
「就是,就是。」
人群中一陣鬨笑。
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很快就輪到杜寧報名,交了十兩銀子,填寫自己的身份信息之後,獲得了文院發來的測試考號。
根據測試考號,杜寧來到了府文院的測試場。
測試場內,許多學子已經入座,一人一桌,桌上擺放筆墨紙硯。
杜寧一眼掃過,大多數人都和自己一樣穿著粗布衣衫,少有錦衣華服。
以嚴松為首的數名大學士和翰林正站在中央,他們便是這一場測試的考官。
其他的官員則是站在其他地方監督,防止有人作弊。
「可是杜寧,杜公子?」一個士兵問道。
「正是在下。」
杜寧感到詫異,為什麼會有文院的士兵會詢問這種問題。
士兵走回去向嚴松匯報。
片刻後,嚴松目光看向杜寧,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了冷笑之色。
「各位學子,在測試開始之前,本院君當著各位的面,要宣布一件事情。」
嚴松突然對學子們一拱手,聲如洪鐘地開口。
眾人很快就安靜下來。
杜寧心裡咯噔一下,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嚴松朗聲道:「經過本院君的再三斟酌,決定取消學子杜寧的測試資格,並退還三倍的報名費。」
話音一落,杜寧臉色一沉。
「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莫名其妙取消學子的資格?」
「杜寧這是犯了什麼錯?居然會被嚴院君親自取消資格?」
「這可真是破天荒了,府文院建立成百上千年,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連學籍測試都沒有開始,就取消學子測試資格的事情啊!」
許多學子面面相覷起來。
杜寧正欲質問,卻見旁邊許多士兵投來目光,如狼似虎。
於是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是嚴松設置的陷阱,一旦杜寧一怒之下大鬧,就會被士兵以擾亂測試場的理由趕出去。
一位翰林學正說道:「嚴先生,這實在是太荒謬了,府文院乃教化之地,豈有取消學子學籍測試資格的事情?」
嚴松十分嚴肅地說道:「文名之爭是讀書人弘揚文名的正常手段,趙東城當初以《童生狂妄》批評了一下杜寧,杜寧卻攻擊其文宮致使開裂,乃是不仁。」
「寫出鳴州煉膽詩不知上繳朝廷捐獻國家,不為人族貢獻,卻以一千兩銀子借閱國學宮一年,乃是貪利!」
「望江樓宴席上公然拍桌叫板本院君,目無尊長,狂妄放肆,乃是無德。」
「文院乃人族教化之地,內中供奉先賢聖位,若是能夠容忍像杜寧如此不仁、貪利、無德之人進入文院,乃是對眾聖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