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坤在白面青年屍身上,只開出了三樣物事。
一枚巴掌大小、黑不溜秋,沉甸甸的黑鐵令牌,令牌正面篆刻著一個古體「禁」字,反面篆刻著似乎是幾座重疊山峰的抽象線條。
一疊二指長、半指寬,上面用赤紅顏料描繪著各種不同抽象符紋的暗黃符紙。
以及一面三角小旗。
看著手上這三樣物事,倪坤一時有些無語:「這也太窮了嗎?說好的儲物袋呢?修仙功法呢?靈石呢?靈丹妙藥呢?怎麼什麼都沒有?」
好吧,倪坤之前就猜這白面青年是個野路子散修,身上窮一點無可厚非。而出門辦事只帶上戰鬥用的符紙,以及那面疑似半成品法器的三角小旗,其實也算合情合理、符合邏輯。
畢竟又不是搬家,誰會閒得沒事,把修行功法之類的家當全帶在身上呢?
不過沒有儲物袋就實在太過份了。
堂堂一個修士,居然連居家旅行、殺人奪寶必備的儲物袋都沒有……
著實寒磣!
「失策了啊……早知道留他一條性命,拷問一番他把功法和其它寶貝藏哪兒了。可話又說回來……我哪兒知道這傢伙居然那麼脆?看上去威風凜凜,連我都不得不慎重以待的『金甲符』,居然跟紙糊似得一爪就破……說起來我還連這傢伙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呢。」
倪坤搖頭暗嘆著,先收起這三樣戰利品,打算等到沒人了再仔細研究。
他回頭一看後方數百散人武者,只見他們個個一臉痴呆,如墜夢中,顯然還沒有從堂堂修士,竟如此輕易就被倪坤一招秒殺的事實中回過神來。
倪坤本想詢問一下,是否有人知道白面青年的姓名、住址。
不過轉念一想,白面青年說過他是偽裝身份,暗中施術影響少數有威望的散人,利用他們奔走聯絡,引人入彀。
如此一來,就算有人見過白面青年的假身份,也肯定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家庭住址。
既如此,倪坤也就懶得多問了,徑直背起背簍拂袖而去。
正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直到倪坤那著青衫、背背簍,宛若遊學士子的背影消失在山道口,散人們方才如夢初醒,齊齊呼出一口長氣,臉上流露出劫後餘生的激動與慶幸。
一個散人武者筋疲力盡般跪倒在地,雙手緊抓著地面,流淚滿面地顫聲說道:「活下來了……真的活下來了……」
有人仰著腦袋哈哈大笑:「活下來了!我活下來了!」笑著笑著,他又俯首捂臉嗚嗚大哭:「嗚……江湖好危險,我再也不闖蕩江湖了,我娘子還在家裡等我,我要回家……」
有人用力拍著自己耳光:「我不是在做夢吧?堂堂修士……會法術的修士,居然這麼輕易就死了……」
有人一臉慶幸地唏噓感慨:「多虧倪少俠挺身而出……不愧是『辣手判官斷正邪、急公好義濟危難』的長樂倪坤倪少俠……」
剛說到這裡,連影子都已消失的倪坤,聲音忽然幽幽迴蕩在仙人頂上:「是厚德載物、儒雅隨和的倪坤,不要再說錯了……」
眾散人武者齊齊噤聲,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倪坤飄然離開仙人頂,卻並未徑直走下古陽山。
他在山陰處尋了一個寬敞的山洞,揮出掌風吹盡灰塵,席地坐下,取出那三樣戰利品開始研究。
他先拿起那巴掌大小的黑鐵令牌,仔細觀察一番正反兩面的字體和花紋,甚至還開了慧眼神目細瞧,卻並沒有看出任何古怪。
想了想,他嘗試往令牌中輸入真氣,發現這令牌雖對他的真氣來之不拒,但無論他輸入再多真氣,這令牌都沒有發生絲毫變化。
倪坤停下徒勞的嘗試,摸著下巴沉吟:「這令牌能大量吸納真氣,看樣子並非凡鐵鑄就——凡鐵可承受不了太多真氣,就算是武林中所謂的神兵利器,我灌注這麼多真氣進去,也早就該爆開了……
「然而無論我輸入再多真氣,它都不曾發生任何變化,這就有點意思了……究竟是需要特定屬性的真氣,還是有其它的訣竅?比如,非得修仙者的靈氣、法力之類的才能激活?
014,事了拂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