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潮水般襲來,夏明曦如同看了場無聊而漫長的紀錄片。
原來原主和永昌帝並未圓房,每次同寢,永昌帝都用秘藥把原主迷暈。
可原主正是懷春少女,滿腦子戀愛思想,別的不行,這方面卻聰明得厲害,她發現了自己與夫君竟只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這無疑是毀滅性打擊。
從此,活力少女成了整日胡思亂想的怨婦,太后時不時拿納妃刺激一下,她更喪失鬥志,心灰意冷,終於,如妃進宮,壓死了她最後一根稻草。
若把她形容成一朵美好的花,那麼這朵花枯萎了。
「娘娘如何了?」是熟悉的聲音,讓她確定自己還在大興。
「太醫說娘娘身子弱,受不了連日暴曬,暑氣深入肺腑,得養一陣子。」碧兒恭敬道,「一切有勞楊將軍為娘娘打點了。」
「職責所在,兩位姑娘請放心,帝陵已在掌控之中,你二人只管照顧好娘娘即可。」夏楊臨淵道,聽得出他刻意壓低了聲音,「陳國夫人派人從蘇州送了幾個大箱子過來,我已讓人抬到偏殿。」。
記憶里,夏明曦與長姐雖是同父異母,可關係甚好,並無傳說中骨肉相殘的局面,兄長對她也寵愛有加,可以說在夏家,人人都寵愛這位早年喪母的可憐姑娘。
「大小姐送來的?」碧兒驚喜問。
「是,都是陳國夫人送來的,還有一車子鮮花。」楊臨淵道,「我聽說那些花摘的時候都是花骨朵,到帝陵前一日才盛開,甚是好看。」
是了,記憶里夏明曦兩姐妹是同年,原本夏謙屬意夏明微入宮為後,可先帝不要,強行定下了夏明曦,還給夏明微賜婚嫁去了蘇州。
「大小姐最了解咱們娘娘了。」流雲開心道,「碧兒,你帶彎月去給娘娘拿些放娘娘殿內。」
大約是情難自抑,「阿姐。」夏明曦囈語起來,那句阿姐自然而然出口,眼淚控制不住的落,並不是因為身體難受而哭,她哭的是再也見不到疼愛她的親人,像是在最後的告別。
夏明曦任憑眼淚嘩嘩往下落,她並不想阻止,原主已經回不來了,就讓她做最後的告別吧,同時在心中暗暗道:『你放心,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會好好對待他們,再也不會胡來。『
她覺得來帝陵是胡來,有了記憶後,想想,夏明曦也覺得挺胡來的,可能是之前她沒什麼歸屬感,對夏家也並不認同,是以行事才從不為夏家考慮,直到,她無比確認夏謙確實是疼愛孫女的,當看到那個站在茶樓上的老人時,她心有感觸。
其實,想要打破僵局,還有更好的辦法。
狠狠哭了一場,那種難捨的別離之情漸漸退去,對永昌帝愛而不得的怨念消失不見,夏明曦再次像條死狗般睡去。
不多會碧兒將插滿鮮花的花瓶置於邊几上,隨著空氣流動,花香漸漸充斥在整個房間,夏明曦早晨醒來,恰好聽到帷幔外碧兒與流雲在說悄悄話,「出了宮真好,娘娘喜歡花香,太后卻不許咱們摘新鮮的花,只讓用帳香,現在好了,大小姐送來的花夠用好幾天,可惜大小姐有了身孕,不能來京城,否則,看她們還敢欺負咱們娘娘!」
夏明曦有些恍惚,記憶里,她這個姐姐代母執掌中饋,把夏家後宅管得井井有條,連夏謙都誇讚她能幹,她總是很細心,很周到,遇事也總會有解決的辦法,而原主從小什麼都不用干,想要什麼,就張口,然後有人找最好的送給她。
就拿這花來說,她不喜製成的帳香,只喜歡鮮花自然散發在空氣里的花香,夏家就專門給她辟了個花園,請最好的花匠種花。
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只可惜造物弄人,她被選入後宮,成為皇后,卻並無能力母儀天下,她只想與夫君花前月下,活在美好的話本里。
夢想和現實總是衝突的,她接受不了,宮牆深深,她孤身一人,無人傾述,漸漸迷失了自己,成為沒有自我只知討好夫君的深閨怨婦。
成為自己不喜歡的人,並不致命,只要活著,都還有機會改正,可敵人,沒有給她機會。
記憶里,那日她單獨赴如妃的約,先是聽到了太后的秘密,又中了如妃的計,被人從假山上推下來,差點摔死,但緊接著,有人從身後摟住她的脖子,強行往她嘴裡餵了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