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晦氣。
那枚鴛鴦扣乃是劉娘娘成親時,夫君親手所贈,意為願做世間比翼鴛鴦,永不分離。
意頭自是好的,乃是二合為一,既然能合二為一,也能一分為二,所以劉娘娘後來再想起,便覺得她的一生不幸,竟是早就有了預兆。
這個晦氣東西,隨著她與丈夫的分崩離析,亦是消失不見,想當年她還想砸碎來著,哪知遍尋不見,也就作罷。
如今兒子也沒了,她與丈夫的最後一點牽絆也斷了,自然更不想再提此事。
劉娘娘冷淡道:「我怎麼聽說,盧國公家的嫡長子既啞又傻,現在還傻活著呢?」
「自然活得好好的。半年前,還代父親去先帝陵前祭拜呢。」
「倒是有心了。」劉娘娘索然無味道。
李全笑道:「可不是有心。說來也怪,臨走時送了老奴一罐蛐蛐兒,半年後學會說話,就莫名其妙托人轉給老奴這句話代為轉達。」
劉娘娘心一動:「莫不是這傻~子能通靈,皇兒讓他稍話給哀家?」
李全行~事向來嚴謹,決不會無的放矢的。
劉娘娘心念既起,急忙起身往榮華園去。
這榮華園本是當年她母子二人相依為命的所在,後來梁王登基,劉娘娘身為皇嫂,不適於居住內宮,她便主動要了榮華園和其附近一處宮殿。
因裡面有太多兒子的印記,所以劉娘娘仍讓人封起園子,想兒子時,她便只在住處登高望一眼,以解思子之情。
李全急忙跟過去,便見劉娘娘顫抖著手從懷中摸出鑰匙打開園門。
二人來到長興帝幼年所居寢室,也不叫人過來,二人合力將床挪了點位置,劉娘娘拔下頭上金簪輕敲,果然聽到那塊石磚聲音有異。
直至搬開石磚,便見一個銀制小匣子。
李全變腰拿過來打開,呈到劉娘娘面前。
劉娘深吸一口氣,低頭看過去,裡面果然放著那枚鴛鴦玉扣。
劉娘娘心裡有些失望,她原本以為兒子必有重要事件告訴她,卻又不敢全然相信那個傻~子,才假託鴛鴦玉扣,哪知竟是她猜錯了。
這玉扣承載了她幾多悽苦,兒子讓她看這個做什麼。
「我當年知道他對我那般絕情,一怒之下要砸了它去,後被昆兒搶去。再後來,緊要關頭,想拿來請先皇看在夫妻情分上,饒過昆兒時,哪知卻怎麼也找不到了。再後來,可笑先皇任他再會算計,也算不過天,竟是早早被老天收走,我母子才有了活路。」劉娘娘**著玉扣上的裂痕回憶道。
李全那時已陪伴她母子二人多年,早成了心腹,這段往事自然不陌生,甚至沒有諸多感情羈絆,反而看得更明白。
故而李全看見這枚鴛鴦玉扣時,已是明白了安天祐的意思。
也正是因為他明白安天祐的意思,所以他向前接過這枚玉扣,難免想起這孩子前世的事情,眼圈就紅了,感嘆道:「說起來,先帝最是孝順,每看你為先皇所傷,深陷苦楚,便常暗自許願,寧可減壽,也要父母和睦。他偷偷收起這枚玉扣,老奴當年竟也不知,想來是不願您毀去定情信物,將來仍能夫妻恩愛吧。」
「真是個傻孩子!覆水難收,破鏡怎能得圓。」劉娘娘抹一把淚,隨手將玉扣擲地,玉扣本有裂痕,加之年頭已久,竟連個聲響都沒有,就在地上裂三四瓣。
劉娘娘心裡越發悽慘。
李全亦嘆氣,半響方道:「娘娘可信人有轉回輪世?」
劉娘娘嗤笑:「你該不會告訴哀家,盧國公府的那個小傻~子便是皇兒轉世投胎的吧。」
李全不語,劉娘娘卻頓了頓,眼中含了期許,急切問道:「難道他……」
李全點頭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輪迴一事,史書中亦有記載。」
劉娘娘便道:「我要見他,誰知是不是你在其中搗鬼?」
李全卻冷笑:「我倒要問問娘娘,我這麼做有何好處?我自小入宮做了內侍,沒有親人,孤零零一個人,渾渾噩噩地在宮裡混吃等死。後來去伺候先帝,先帝年幼,除了他母親,誰又關心疼愛過他。兩個孤零人長年一處抱團取暖,他視我為父,我視他為子,如今他去了,我則守在他陵前繼續等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