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面目上的血污,倒更顯出那股豪狠之氣。
漢生道「他們就要搜過來了!你藏到後門去!我不叫你出來,你別出來」
那壯漢喘著粗氣道「他們馬上就來,藏到後門也沒有用,我跳下去,不連累你!」漢生從窗戶向下一望,果見一僕從大搖大擺,往茶館門口踅摸過來。
那壯漢撐起身子,要往窗外跳,漢生手快,一把拉住他,急道「哎哎哎——你這人,跳下去肯定是個死!你待著!我下去引開他們,你趁機跑!」,說著飛奔到樓下。壯漢停下,聽著樓下動靜。
漢生剛到樓下,打手十五也正好剛進茶館門,漢生走兩步,和十五錯肩後,掏出一塊大洋,回身猛一甩,「啪!」,正甩到十五屁股上,十五回頭怒目而視,大罵道「哪個狗日的!」,低頭一看,地上居然是一枚洋元,他彎腰去撿,撿完抬頭一看,漢生正瞪著自己。
漢生高冷道「眼瞎了?看不見我?」
十五忙笑臉相迎,道「哎喲,漢生少爺,小的著急抓人,有眼無珠,沒留神看著少爺」他忙把洋元恭恭敬敬地遞給漢生,道「少爺,您的錢,您……」十五嘿嘿憨笑一聲,道「您不怕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拿這麼大的錢砸我找樂子」
漢生樂了,道「你拿著吃肉包子去吧」
十五點頭哈腰,道「十五謝恩了,謝謝少爺」,他揣起大洋,轉頭又要上樓搜,突然,屁股上又是一疼,他都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該高興,按說該憤怒,可他知道這一準又是塊大洋,憤怒的小潮,馬上就被高興的大潮給淹沒了,十五撿起大洋,揉著屁股,委屈道「少爺您……」
漢生問道「你幹什麼去」
十五道「找人啊,有個鬧事兒工人跑了,三爺叫我們來找」
漢生擺擺手,蠻橫道「我一直在這兒,這兒沒有」
十五支支吾吾道「可六哥叫我們都找一遍……」
漢生從懷裡掏出幾顆大洋,放在手裡掂了掂,眯起眼,道「十五,你他媽不信我說的話是吧?下一個可就不打屁股了,小心你的腦袋」
十五忙道「信,我信,我信」,他從樓梯上退下來,段家這些下人,對漢生這個混世魔王,可是有耳聞的,據說,這是個比段三爺還混蛋的主兒,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更不好惹,惹了他,別想過好日子。
十五順著漢生,道「少爺,這兒沒有,那我就去別處搜去了」,他經過漢生身旁的時候,漢生拉住他,把手裡的大洋都塞給了十五,道「都給你了,買肉包子去吧」,十五高高興興地走了,他出去的時候滿面春風,慶幸自己進了這間茶館兒,什麼十二、十三、十七、十八,他們有這運氣?
漢生在茶館門口守了好一會兒,直到零零散散的打手都散去,確認不會再有人來搜了,他才回身上三樓,店小二說,那人跳窗走了,漢生長長呼出一口氣,他又重新坐下,喝了幾口熱茶,回想整件事,雖說和那個工人素未平生,可那個血淋淋的人,卻總讓漢生感到,自己虧了心,有違了一個「義」字,他不禁聯想到水滸,這要是在水泊梁山,他這種卑鄙行徑,好漢們肯定瞧不起他,就是連自己也覺得,自己這種告密小人,就該一刀劈了。
漢生回了段宅,聽阿五說,總共來了四個工人,有三個被打得半死不活,拖出去不知道扔到哪兒去了,漢生瞪大了眼睛,問「打死了?」
阿五「噓——」一聲,神秘道「少爺,您小點聲吧」
漢生點頭,又小聲問一遍「他們死了嗎?」
阿五含糊其辭,道「反正在段宅,還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呢,這些工人也是糊塗,敢跑這兒來鬧,還敢直接點名道姓找大爺,怪不得三爺生氣呢」
漢生皺眉,急道「他們到底死了沒有?」
阿五搖頭道「這我可不知道,少爺,今天的事兒,您就當不知道,千萬別出去亂說」
漢生丟魂落魄地走向自己房間,那個血淋淋的壯漢,始終揮之不去,在他眼前,晃呀,晃呀,他朦朦朧朧睡著了,夢裡還一直夢著那個血淋淋的壯漢,漢生渾身彆扭,說不上哪兒彆扭,心?肝?脾?胃?腎?都有可能。
一直睡到傍晚,漢生才睜開了眼,但他只是翻了翻身,躺著不願起來,
上部(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