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不孝,女兒知錯了。」許氏跪在堂前,心中滿腹悔恨。
許家三個嫂子,紛紛勸道:「芸娘,快起來吧。娘最疼你,她啊,日日惦記著你呢。」
「你喜歡的紅豆糕和參雞湯,從你出嫁後,十七年來,家中日日不曾斷過。就為了你回家,隨時能吃上。」二嫂李氏端來參湯,這碗湯,可都備下十七年了。
三嫂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啊你,以後可不許耍小性子了。我們來陸家看你,想給你長臉,結果你還把我們趕出去!」三嫂與許氏同歲,今年三十一,但性子清冷。
看起來像朵孤傲的雪蓮。
許氏出嫁第二年,幾個嫂子上門看望她。
結果,許家好好一個嫡出姑娘,明媚陽光的大小姐。
進了陸家一年,畏畏縮縮的沒了主見。
婆婆一瞪眼,便縮著腦袋不敢反駁。堂堂許家嫡出小姐,竟然端著洗腳水給老太太洗腳!!
三個嫂子氣得與陸家理論,許氏竟然偏幫著陸家,把她們趕了出去。
至此再無聯繫。
明明身在京城,許氏卻單方面與她們斷絕了關係。
「是芸娘的錯,芸娘枉費嫂子們一片苦心。芸娘知錯了。」芸娘鄭重的給幾個嫂子磕了頭,倒是把嫂子們嚇了一跳。
這小姑子出嫁前,可是許家的命根子。
待許家男人們回府,又是一番熱鬧。
老太太醒來,便拉著許氏不肯鬆手,精氣神都好了許多,重新煥發出光彩。
許家沒有分席的規矩,一家人坐在大圓桌上,熱熱鬧鬧的。
倒是族中幾個孩子,今日皆在學堂,錯過了。
「當年他在門前跪三日,你在家中絕食三日,就為了嫁他。幸好他待你不錯,這麼多年從未有通房。」老太太坐在桌前,拍了拍小女兒的手。
許氏身形一僵。
她輕咬著下唇,登枝看了她一眼,知曉夫人不願讓家人操心。
屋中歡聲笑語。
陸朝朝卻是嘀嘀咕咕的念個不停。
【騙子!騙子!我爹是個騙子!嗚嗚嗚,我娘被他騙了】
【我爹養外室,外室兒子十五歲,女兒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還會害的許家滿門慘死!嗚嗚嗚嗚】
啪。
有人筷子掉了。
【外祖父撞死在御書房。】
【大舅舅在巫蠱之術中,一力承擔罪責,斬首示眾。】
【臨洛暴雨,二舅舅出去賑災,被人陷害導致臨洛決堤,生靈塗炭。被災民生生撕碎了。】
【三舅舅被人栽贓通敵賣國之罪,死在了番邦。】
【三舅母一步一跪,受盡折辱,才找回三舅舅屍首。然後,抱著三舅舅屍身葬身火海殉情了。三舅母肚子裡,還有寶寶呢。哎】
許三爺猛的咳嗽起來,握著筷子不斷的顫抖。
他身側,坐著的眉目清冷孤傲婦人,便是陸朝朝的三舅媽。
他的妻子。
她年輕時驕縱任性,喜歡上許三爺便執意要嫁。成婚多年,許三爺對她不冷不熱,她一直以為,自己要如此過一輩子。
殊不知,一切皆從今日改變。
許三爺雙手有些哆嗦,聽得那句受盡折辱尋回遺體,抱著屍身,葬身火海。
滿腦子都是殉情,腹中有子。
「怎麼了?」岑氏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她貼了許三爺十幾年冷屁股,許三爺對她只剩滿滿的厭惡。
許三爺深深的吸了口氣,壓抑住心底的震撼。
聲音抖了抖,卻不自覺放低了聲線,略顯溫柔:「無事,不小心嗆著了。」岑氏頓了頓,默默給他倒了杯水,便不再說什麼。
許家三個舅舅,眼神齊齊落在陸朝朝身上。
許家慘遭滅門?
陸遠澤養外室?
三個舅舅對視一眼,紛紛瞧見對方眼底的震驚。
許意霆沒說什麼,只輕輕搖了搖頭,全程捏緊拳頭。
晚膳後,沒有一絲停留,兄弟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