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鈺是被濃煙嗆醒的。
「大當家,大當家,出事了!!」
大門被一腳踹開,宋鈺猛地睜開眼睛。
他一睜眼,便瞧見四面八方洶湧而來的滾滾濃煙,頓時嗆的劇烈咳嗽。
「咳咳咳,怎麼回事?」宋鈺這幾日心神俱疲,難得休息一夜。
「官兵放火攻山了?」宋鈺迅速穿好衣裳出門。
曾經也有人放火攻山,但扶風山與扶風村勾結,土匪便拿著扶風村幾百口人性命做威脅,逼的官兵退了下去。
朝廷自詡正義,絕不會視百姓性命於不顧。
宋鈺正想故技重施,便見對方面色恐懼。
甚至眼中帶著一絲後怕。
「大當家,扶風村被燒了。」
「火是直接從扶風村起來的!」說話的聲音顫抖。
扶風村中幾百口人,老弱婦孺,所有人,皆在其中。
宋鈺猛地一滯。
不可能是朝廷。
他飛快的出門,抬頭望去,只見太陽都被濃煙遮蔽,伸手不見五指。
四處都是劇烈的咳嗽聲。
宋鈺心頭一沉再沉。
火太大了。
「可有法子引水滅火?」山上是有幾口水源的。
二當家一邊咳一邊吐,手中抓著濕毛巾,一雙眼睛通紅:「水源沒了,一夜之間全沒了。」
「而且火是從四面八方而來,根本沖不出去。」
三當家此刻癲狂的衝過來。
手上還包著紗布呢。
「庫房,庫房被搬空了!!」三當家此話一出,全場皆驚。
「怎麼回事?昨夜並未有人上山啊!咱們寨子出了內應嗎?否則,怎麼會四面八方起火,還被偷了庫房?」二當家氣得眼前一陣陣暈眩。
所有的家當啊,扶風山搶來的所有家當啊!
宋鈺不知為何,想起了那笑意吟吟一臉天真無邪的小丫頭。
「陸朝朝,可送下山了?」
「送下山了,我親自送到城門口,便迅速離開了。」二當家一臉肯定。
宋鈺來不及細想:「扶風山保不住了,快,帶兄弟們下山!」
滿城大火,無處容身。
而此刻的扶風村,更是恐怖。
慘叫哀嚎猶如一片煉獄。
山的另一邊。
玄音一身勁裝,她懷裡抱著陸朝朝,身後跟著七八個年輕女子,有的手上還牽著瘦骨嶙峋的女兒。
眼中波瀾不驚,好似一潭死水。
「你們你們可要歇一歇?腳都被石頭磨出血了。」玄音小聲問道。
她被拐上山時,就發現村里愚昧無知,不事生產。
整個村子,都在外坑蒙拐騙。
村里大多數女子都是拐來的。
想要逃,便打斷腿,直到屈服為止。若依舊要逃,便栓在村口,成為全村男人的寵物。
生下的女兒,賣掉或是換彩禮,只是一件可隨意置換的物品。
生下的兒子,便是村裡的寶貝。
一代又一代,生下的兒子,也成了拐賣婦女的罪魁禍首。
更可怕的是,拐賣她們的人,也是曾經被拐賣之人。
她們習慣了村裡的一切,她們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瘦弱的女童依偎在母親身邊,她恐懼的看著四周一切。
「他們,不會追出來吧?」有人低聲問道。
「當然不會。即便出來外面還守著狼群呢。」用盡一切逃出來,也不過是成為野獸的口糧。
嗚嗚嗚
人群中響起低低的啜泣聲。
「我我只不過送懷孕的她回家,她為什麼要打暈我,為什麼拐賣我?」女子坐在地上,不住地捶打地面。
神色絕望又癲狂。
「我只是送一個走丟的孩子回家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走在路上就被人打暈了」
此起彼伏的啜泣聲響起,她們都在怒斥命運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