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三千里之遙的路途,硬是在福公公的催促下,在第三十天趕到了京城。
今天時間不早,再加上眾人風塵僕僕滿臉疲憊,並沒有當即進宮。
休整一日,明日一早便帶領眾人進宮謝恩。
夜幕降臨,月華如水,傾灑碎銀一地。
勞累奔波了一天,眾人身體疲乏不堪,洗漱過後早已歇息,只有客棧大堂不時傳來嘈雜的說話聲。
一陣規律的敲門聲響起,咯吱一聲,門開了。
「陽陽,你怎麼過來了?」
宋沅望著陽陽曬黑的小臉,眉頭緊蹙。
這些日子她們都在馬車裡坐著,根本不見日光,想不到,陽陽的臉頰竟然比之前在嶺南還要黑上三分。
噗通一聲,陽陽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陸少廷急忙跪在陽陽面前,神色惶恐:「殿下,你這麼做折煞微臣了!」
陽陽眉擰在一起:「果然,你是何時猜到的?」
陸少廷頭垂得更低,「早在山上解救到殿下的那一刻起,臣心裡隱隱有幾分猜測,並不敢肯定。後來每每遇到大皇子,殿下行事怪異,臣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陸少廷已然知曉,那就沒必要裝下去了,再者他此次過來就是想讓陸少廷替他拿主意的。
「陸叔叔,陸姨姨,你們快起來。」
陸少廷誠惶誠恐,「殿下,禮不可廢,殿下有吩咐但說無妨。」
陽陽輕嘆一聲,他的救命恩人跪在地上,他又如何能說得出來?
在陽陽的堅持下,陸少廷和宋
沅一前一後站了起來。
「衛國公,不知你是否猜出本殿下流落民間的原因?」
陸少廷搖頭,「實不相瞞,臣並不知情。說來慚愧,殿下流落民間時,臣一家老小都在流放路上,自顧不暇,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猜測殿下流落民間的原因。」
陸少廷並未刻意隱瞞。
初見到陽陽時,只是有些好奇他良好的教養,但並未想到他就是六皇子,當時的他實在是瘦骨嶙峋,且目光膽怯。
後來相處久了,便發覺他異於常人之處。真正讓他肯定其身份的,還是他見到大皇子時的種種異常行為。
「當日我流落民間,背後少不了大皇兄的手筆。如今我羽翼未豐,想請陸叔叔幫我隱瞞一二。」
宋沅低垂著頭,心頭微驚。
六皇子自出生其便長在皇城之中,皇城裡面的達官貴人無數,見過六皇子相貌的不再少數。
六皇子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總不能一直閉門不出。
時間長了,只怕相熟之人自會認出來。
到時候風聲傳進聖上耳朵里,本就對他們生疑的聖上只怕會懷疑他們別有用心。
宋沅心知君臣有別的道理,現在陽陽是尊貴的六皇子殿下,隨時能回宮把她們的命運捏在掌心之中,縱然她心有不滿,面上卻絲毫不敢顯露。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陸少廷,希望他不要那麼糊塗答應下來,把陸家人再次深陷險地。
陸少廷略一沉吟,沉聲道:「殿下,這怕是不妥。」
「哦?為何?」陽陽眯眼,緊緊地盯著陸少廷,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殿下忘記了,這裡是皇城,天子腳下,有什麼事情能瞞過九五至尊的聖上?這件事一旦被聖上知曉,只怕會父子離心,反而不妥。」
陽陽沉默了,可他是真的不想回宮。
陸家家庭和睦,還有甜甜和陸璟澤兩個玩伴,在這裡,他不用擔心時刻被人陷害。
在皇宮裡,他雖然是尊貴的皇子,但背地裡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盼著他死,那些人無時無刻不想著謀殺他!
而他與父皇之間的關係,根本不像是父子,反而像是君臣。
這樣的皇宮,回去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待在宮外,雖然沒有尊貴的身份,但他過得快樂。
「殿下,依臣之間,聖上雖是九五至尊的皇上,但他也是一個父親,天底下沒有哪個父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們互相殘殺,聖上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