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滿府縞素。
痛失嫡長子的郭如晦,一頭花白的頭髮、幾乎已經全白。
他坐在自己的書房內,聽著靈堂那邊傳來哀哀泣泣的哭泣之聲,心臟只覺得更痛。
他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自己的大兒子、為什麼會死?!
「老爺,建王爺前來弔唁。」
就在他琢磨得都有些迷糊了的時候,聽到院外的稟報之聲,才撐著書案站了起來。
顫顫微微著、起身出去迎接建王爺的大架光臨。
靈堂內,趙鴻建貴為王爺,還是放下了身段,恭恭敬敬地給郭暢上了三柱香。
當然不會貴,只是上完香,接受完家屬的叩頭還禮後,出聲安撫道:「暢卿之死,本王也十分痛心。你們放心,本王一定會讓兇手血債血償。」
郭暢的妻兒連忙再次叩頭感謝。
只有郭暢的兒子們,在額頭觸及冰涼的石磚地面時,不是撇了嘴角、就是翻了白眼。
內心齊道:「這是貓哭耗子吧?是吧是吧?」
連被攙扶著趕來、剛剛跨進門檻的郭如晦,心下也覺得:建王爺的這些話,輕飄飄沒有半分的重量。
但郭如晦的面上,還是趕緊浮現出了、一個誠惶誠恐的表情。
他甩開攙扶著他的人,有些踉蹌著上前幾步。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瞬間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地道:「多謝建王爺的體恤和疼惜之情,您真的太有心了」
「建王爺啊,老臣長子慘死,老臣無能、抓不到兇手,他的這個仇,真的只有拜託王爺您了。」
「求您看在老臣一家忠心為主的份兒上,還老臣一個公道吧。」
郭如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悲痛之情溢於言表,令在場眾人、無不哀慟動容。
趙鴻建也真的感覺到了痛心和難過。
可一想到要對付王勛
他又覺得渾身上下有些彆扭。
他的雙腳,微微朝後挪了挪,不自然地閃避了一下視線,再伸手將郭如晦攙扶起來。
表情極力堅毅地道:「郭相放心,本王一定會全力緝兇、一定會讓暢卿死而瞑目!」
郭如晦面上、更加誠惶誠恐、再兼感激涕零,再讓自己的一雙老眼中、充滿著對建王爺的信任之情。
唯有心裡,在冷哼。
「什麼狗屁王爺,連句為我討回個公道都不敢說!」
趙鴻建挪開了視線,有些不敢看郭如晦的痛苦、信任、和忠心。
他借著往外走,遮掩過自己的不自然。
再對跟在自己身後的郭如晦道:「郭相還是要保重身體,朝堂離不開你、本王更離不開你。」
「府上若缺了什麼、需得什麼,郭相儘管跟本王開口。本王能辦的一定會辦,不能辦的,也會竭力為你爭取。」
這,是趙鴻建的真心話,也是他在拐著彎兒地告訴郭如晦:「我會努力提拔郭醒。」
郭如晦的心裡卻沉沉嘆氣。
他之前就已收到:趙鴻建進宮的消息了。
現在再聽趙鴻建這麼說,那郭如晦連想都不想、就知道:郭醒升不成了。
「多謝建王爺的體恤之恩,老臣什麼都不缺,只想讓我兒能真正地安心長眠於地下。」
郭如晦面上,更加感激涕零。
卻也在話語中、再次暗暗提醒著趙鴻建。
趙鴻建聽出來了,有些訕訕一笑,就讓郭如晦留步,自己趕緊離開了郭府。
想再進宮去跟趙雲義說點兒什麼,卻在宮牆外、就又聽見趙雲義發飆罵大街的聲音。
趙鴻建只能去了大理寺,並親自坐鎮在那裡,督促大理寺抓緊時間緝捕兇手。
而王勛呢?
在聽到趙鴻建一系列的表現後,直接就讓王家敞開了大門。
讓王福庭親自去了大理寺,當著很多人的面表示:王家所有人心甘情願、隨時接受大理寺的搜查、以及調查。
這敞亮的態度
讓所有人心下猜疑不定。
包括趙北晴。
西南侯府內,趙北晴和晏旭隔著小几、對坐在窗下的楹榻之上。
「旭哥哥,王勛和趙鴻建的反應,你都猜到了。那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說:現在別人對他倆誰的懷疑會更大?」趙北晴問道。
晏旭的視線,看著魯辭在救治衛三,也看著鵝梨在給魯辭打著下手。
口中隨意地答道:「無所謂。他倆不太平,我們才能太平一點兒。」
晏旭現在只擔心衛三。
到底是皇城根兒、到底是兵部衙門、到底是主城主街
衛三沒法及時逃脫。
在被重傷後,勉力逃進王家,一直躲藏到衛十化妝成賣菜老婆婆,混進王家,將他給救出來、帶回來。
這也多虧了、衛隊們極其熟悉王家的地形和情況。
一日一夜了,衛三沒醒,魯辭沒停,晏旭也沒有睡,一直守在這裡。
晏旭心下有些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