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勛說得有條有理、有理有據、頭頭是道。
老皇帝聽了,輕輕頷首。
眼皮掀開了一點點,出聲道:「平全啊,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寧靜郡主的性子你也瞧見了,若只是那麼一把匕首」
老皇帝話沒說完,讓王勛自己領會去。
老皇帝真的是不想再跟王勛說一遍:「你盯著晏旭、就是在盯著趙北晴、就是想逼反西南侯!」
更不想說:「怎麼的?覺得朕不太聽話了,就想背地裡暗戳戳把朕搞死搞下台,你再扶持這個聽話的太子上位嗎?!」
老皇帝越發想要釋放晏旭了。
還別說,和王勛對著幹的感覺,挺不錯。
「陛下呀,歷代先皇不知熬幹了多少心思、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讓那些事情被掩埋、被淡忘,這個口子,絕對不能開啊。」
王勛苦口婆心一般,眼睛盯著那三張畫卷,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而這句話,就像一根尖銳的長針,一下子就把老皇帝膨脹起來的心思、給扎破扎透、扎痛了。
想到要是放了晏旭、開了這個口子、掀開了那一塊塊的遮羞布,讓仿佛沉睡中的國朝民眾,想起了一塊塊失土
那可全是他們列祖列宗的羞恥啊!
老皇帝的兩條大腿忍不住抖動了一下。
不能開,這個口子絕對不能開,晏旭絕對不能活!
但這話在說出口之前,老皇帝又實在不甘心就這麼向王勛妥協。
因為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王勛的老奸巨滑。
瞧瞧,就這麼輕飄飄一句話,就直接戳中了自己軟肋。
這怎麼可以?
老皇帝很不喜歡這種、老底被人看穿的感覺。
出聲道:「行了,你們都回去吧,此事,容朕再斟酌一二。」
王勛也深知點到為止的重要性,聽到老皇帝這話,並沒繼續逼迫。
和太子一起,行完禮便退出了大殿。
趙鴻建和趙鴻英也依令退了出去。
他倆一個是不想多呆、一個是覺得自己已經爭取過了,盡過力就夠了。
四人站在殿外長廊下,照規矩又得各自行禮後才能分開。
趙鴻英就對太子道:「太子殿下,希望今日你這話,不會被傳到寧靜郡主的耳朵里。」
這是趙鴻英使了個壞。
他在提醒他這位太子哥哥:那趙北晴現在就跟瘋狗一樣,要是傳出去太子想置晏旭於死地,也不知道太子的產業能不能保得住。
太子的眼神有了一絲閃躲,厚唇向兩邊拉開了一下,然後轉頭就朝玉石階下而去。
而王勛,可沒有太子那麼老實挨欺負。
他朝英王拱了下手,好心好意提醒道:「英王爺啊,這外面宮女太監來來往往,您還是趕緊回府里歇著去吧。」
王勛就差沒直接說:這也好在是冬日,都穿得厚,不然您這身上該有多難聞呢。
趙鴻英:「」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王勛個老匹夫居然直戳他這羞死人的病症,真是個老王八蛋!
但趙鴻英還真不敢在這兒多耽擱。
趕緊讓攙扶他的人、背上他就跑下玉階,進了小轎,一迭連聲催著出宮。
看得王勛鼻間輕哼。
「小兔崽子,憑你也敢跟老夫斗?太嫩了點兒!」
趙鴻建聽到了這聲哼,依舊笑得溫文爾雅。
朝王勛拱了拱手,客氣又不失禮貌:「王致仕請慢行,本王先走一步了哦。」
「建王慢走,建王慢走。」
人家給臉,王勛鐵定得接著。他連忙回拱手、微彎腰,連連說道。
趙鴻建再溫雅一笑,微微點頭,一手前、一手後,瀟灑倜儻地抬步下了玉階。
王勛這才像個快不中用的老朽木一般、慢慢朝下踱去。
高高的玉石階上是環形長廊。正面對著御書房大門,長廊再向兩邊環抱而開。
拐角處,梁學毅抻頭看了王勛的背影一眼,稀疏的眉毛就抖了抖。
第二百二十二章:攪起八方風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