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燕鴻飛說不出為什麼,看到顧秋水臉上的淚,心便揪在了一處。
「可是府中,有人怠慢了你?」
「侯爺哪裡的話?」
顧秋水連忙拭了拭眼角,含淚帶笑地福了福身,「我主僕兩個流落京城,還多虧您伸出援手,方令我有落腳之地。侯爺放心,一旦找到去處,我們便會離開,不會給您添半點麻煩的。」
「怎麼會有麻煩?」
燕鴻飛微笑,「姑娘且不必著急,外面終究魚龍混雜。若不看好,怕是搬出侯府反而多了危險。」
顧秋水黯然低頭,良久後輕輕嘆了口氣。
「世道艱險,我又如何不知呢?」她聲音裡帶著些悲傷,又帶著些無奈,「父母故去,本以為能夠投靠到舅舅家裡。誰能想到,舅父也不在了。」
「世間之大,竟沒有我這個小女子的容身之所。」
淡淡的遠山眉,眉尖微蹙。
盈盈的橫波目,目含秋水。
只一低頭輕嘆之間,便讓人油然升起要拋開一切保護她的衝動。
燕鴻飛一步上前。
顧秋水似是吃了一驚,稍稍後退了些,與他拉開了距離。
「很晚了,侯爺,我先回去了。」
顧秋水微一屈膝,福了福身,快步離開了,似乎是被燕鴻飛方才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
這般快速地躲避,竟像是將他當做了洪水猛獸一般。
不過,燕鴻飛並沒有因此不悅。
相反,他甚至覺得,顧秋水匆忙避開,才是閨閣女子的矜持。
換了一般的,親人亡故,親戚投而不得,能夠有機會和一名京城勛貴親近幾分,誰會拒絕呢?
顧秋水這般,才是真正的不染塵俗。
陣陣晚風吹過,玉竹林沙沙作響。
燕鴻飛的鼻端,似乎還殘留著顧秋水身上的蓮花香氣。
他失神地在玉竹園外站了好一會兒,才負手離開了。
接連幾天,侯府中的人都發現,燕鴻飛每日當差回來後,便喜歡往玉竹園跑。
他也不是空手去,有時候會為顧姑娘帶些顏料畫紙一類的東西,有時則是一副水晶圍棋。
當然了,顧姑娘為了避嫌,每每只是讓貼身服侍的婢女出來謝過燕鴻飛,便又緊閉了院門。
直到有一天,燕鴻飛不知何處尋來一支玉簫,顧姑娘才終於驚喜地親自迎了出來。
【能不驚喜麼,聽說是前朝皇帝賞給天下第一樂師程久弦的呢。】
【通體碧玉打制,價值豈止萬金哪。】
燕皎皎穿著小紅肚兜,外面罩著大紅色的繚綾小褂兒,躺在牡丹園裡一面曬太陽,一面心裡頭瘋狂吐槽。
【渣爹這簡直是放飛自我了啊。】
【柳心月還在外頭的時候,他偷偷摸摸,外面兒光鮮得很。】
【這下是徹底不要臉了吧?】
什麼東西都往侯府裡帶?
還沒吐槽完哪,就被紀氏捏住了嘴巴。
【娘啊,我不舒服!】
「老實些!」
紀氏算是發現了,自己這個閨女真就不是個尋常的孩子。
能讓她聽到心聲避禍事不說,這從早到晚,心裡頭的話就沒有停止過。
簡直就是個小話簍子。
紀氏都發愁,日後這丫頭會說話了,還不得嘰嘰喳喳地叫人頭疼哪。
【娘,娘親,我要玩珍珠!】
這珍珠不是別的,正是九皇子送給她的。
番邦進貢,皇帝賞了給九皇子玩的。
九皇子覺得燕皎皎眼睛亮得和這珍珠似的,轉手就讓人送了給燕皎皎來玩了。
紀氏哪兒敢給她啊?
頭一天送來的時候,一個沒留神,這小祖宗都要把珍珠塞嘴裡了。
嚇得陳嬤嬤搶過來後直捂著胸口喊菩薩。
敲了敲燕皎皎的大腦門,紀氏喊了棠蕊過來,將她抱了進去吃東西。
燕皎皎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