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眠回答:「這個不一定。」
司機的眼睛閃了一下:「身為醫生,救治病人不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挑病人的醫生,怎麼你覺得有人不配被你救嗎?」
「不」顧眠搖頭:「事實上我現在只是頂著一個醫生的名頭,其實我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醫生了。」
聯華醫院在他離開那裡時都是停運的狀態,而且他也沒有再回去復職的打算。
「怎麼」司機笑著開口:「醫生可是個不錯的工作,你為什麼放棄?」
顧眠抬頭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司機也不在意,而是自顧自的接著說了下去:「我以前見過一個跟你差不多的年輕人,嗯,我覺得差不多」
「他畢業一年都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每次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藉口辭職,有時是看同事不順眼、有時是覺工資太低,我曾經勸過他,這世界上哪有幾個人能找到能讓自己完全滿意的工作」
「但他不聽,還是一意孤行的覺得自己能找到好的工作,覺得之前不過是運氣不好而已,現在的年輕人啊……對了,你是為什麼不喜歡當醫生?」
「現在有不少人羨慕醫生這個工作,難道你覺得這個職業還不能滿足你嗎?」
馬路上還十分黑,雖然黑,顧眠還是搞清楚了方向,他低頭看了地圖一眼,現在他們正在往榮安小區的方向前進著。
外面的風好像一直沒有停止一樣,和車子摩擦發出「嗚嗚」的聲音,仔細聽又像是人的哀鳴聲。
「倒不是滿足不了。」顧眠抬起頭來。
事實上他是被動離職的,總不能醫院裡其他人都進副本玩遊戲了,他還自己一個人苦苦守在醫院裡吧?
而且就算守在醫院裡估計也沒有工資了。
顧眠思來想去,終於找到一個比較符合實際的說法:「我覺得在醫院之外,有更多的人需要我的幫助。」
尤其是副本里的這些,無論是人還是鬼。
他不就之前還剛給一個脖子都斷掉的司機纏了幾圈繃帶,也不知道醫生的職業技能在鬼身上有沒有用處。
「哦——」
司機發出一個婉轉的音調來。
他的音調有些奇怪,一個字節拐了好幾個彎,最後放輕了聲音,尾聲逐漸消失在呼嘯的風聲中。
「那你就是對醫院裡的病人不滿了?」司機笑了起來。
事實上他幾乎一直都是在笑著的,每一句話都帶了些笑意,要不是這個司機長得並不怎麼好看,顧眠可能會懷疑他去整容機構做了嘴角上揚。
「那你和我剛才說的那個年輕人倒是不一樣,他是不滿足自己的工作和現狀,認不清自己又不聽別人的勸告,對自己抱有無比的信心,很膨脹」
「你呢,對自己的工作的待遇倒是算滿意,但對客人,也就是自己的病人感到不滿」
顧眠不知道他是怎麼通過一句話計算出這麼個結論來的,這位司機好像特別喜歡主觀臆斷別人的心思。
「因為對病人不滿,所以才會想到醫院之外幫助其他人」
「嗯——我通常稱你這種人為『理想中的救世主』,當然可能形容的過分了點,不過也差不多」
顧眠又低頭看了眼地圖,他們還是在向榮安小區的方向前進著。
司機接著開口:
「『理想中的救世主』說的就是你這種人,怎麼說呢,就是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人,總想著自己能為自己心中的信仰做點什麼」
「覺得自己是盛開在黑暗環境中的一朵蓮花,你明明是醫生,卻不願意醫治所有來醫院的病人,是覺得那些病人里有不值得救的人對吧?」
「我這樣說你可能不理解,這樣吧,你看過『天職』嗎?一個短篇小說,如果你做過語文閱讀的話應該看見過這篇小說的閱讀理解」
「主角就是一名醫生,波蘭的醫生」
「這名醫生據說是醫術高超、醫德高尚,是當地遠近聞名的醫生;
有小偷半夜摸進他的診所摔斷了腿,助手建議直接讓警察帶走他,而這位醫生義正言辭的說『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