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蟲子數量再多,也不敢進攻咒術師,同樣也不敢進攻體內有咒靈之血的異血武士。
所以說,所謂的蟲海戰術在咒術師和異血武士面前其實是個笑話,由於靈力氣息和異血氣息的特殊性,導致在這個世界無法成立。
可問題是……
李觀棋從那些蟲子的思緒里得知,它們並不害怕此時的張揚。
也就是說,現在的張揚已經不是異血武士了。
區區普通人?!
那就讓蟲海淹沒他吧!
「嗡嗡——」
鋪天蓋地的蟲群飛來,瞬間就覆蓋了整座天穹,遮蔽月光。
而當它們再度散去之後,留在李觀棋身旁的,只剩一具布滿啃食痕跡的森森白骨。
「贏的……」
李觀棋長舒一口氣,整個人躺在草地上,閉著眼睛,忍不住面露笑意,「還是老子啊……」
過了幾分鐘。
李觀棋才再次睜開眼睛。
「……」
他眼神複雜。
占據視線里半個夜空位置的,是一道淡藍色的虛幻身影。
魏……墨。
「所以,我還是輸了?」
李觀棋此時說不出什麼心情,不是很沮喪,反而是有些啼笑皆非,打了半天,搞到後面還是功虧一簣?
「不,你贏得很徹底,孩子。」
整個人變成淡藍色,半透明的魏墨笑容溫和,「為師當年晉級過五行級,雖然後面境界跌落,靈魂層次也一落千丈,可耐性終究要高一些,哪怕死了,也能殘存個一時半會兒。」
「孱弱的靈魂體,什麼都做不了。」
魏墨看著李觀棋,眼神之中各種意味交織,神情複雜地感慨道:「你做得已經很完美了,如果……
如果當年的我,能像你這樣,一邊接受師父那暗藏禍心的饋贈,一邊做兩手準備,也許最終的結局,不會是這樣。」
李觀棋一愣。
頓了頓,他才問道:「在我體內繁衍生息的咒蟲,僅僅只是為了你的奪舍儀式?你無法通過那些咒蟲來壓制我?」
「當然不能。」
魏墨淡然一笑,「而且我已經將接近五成的修為都灌輸給了你,再加上老邁,論紙面實力……確確實實,是不如現在的你。」
「可我終究是取了巧。」
李觀棋愣了愣,最終還是搖頭苦笑,「若非我的通幽天賦能夠號令蟲類,最後陰了你一手,我絕對殺不了你,哪怕我的靈力和肉身都比你強。」
「你只是還年輕,對戰鬥的把控不到火候。」
魏墨微笑道:「這沒什麼的,而且,這也算是為師最後教給你的一件事吧,紙面實力,永遠都代表不了戰局的最後結果,決定勝負的因素,有太多太多。
還有。
記住。」
魏墨看著李觀棋,臉上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如果你真能做到號令蟲類,那就證明你的通幽天賦,應該比我當年還要更高一籌。
你也知道,蟲類是最接近咒靈的生物。
而通幽天賦是有可能繼續加強的,如果你能找到方法,那麼也許,你就能再進一步,獲得號令咒靈的強大能力!」
李觀棋微微一怔。
號令咒靈?
可他甚至連咒靈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就這些吧,我這具靈魂體,也快消散了。」
「關於奪舍儀式,我屍體的衣服裡面有一本書,你可以拿去看看,其中有記載讓你消除體內殘存咒蟲的方法。」
魏墨仰頭望著皎潔明月,蒼老的臉上帶著幾分釋然笑意。
「我是魏墨,魏丹青!
無論父親和魏家承不承認,這都是他親自取的名,表的字!
我是他的嫡長子,是大洛王朝,魏國柱的嫡長子。
我這一生,足夠精彩。
幼時作為魏家嫡長子的無憂無慮。
少年時被囚禁雪藏的孤苦絕望。
青年時作為天才咒術師,闖蕩遼闊世界,遊歷大洛之外的意氣風發。
中年之後,被師父奪去通幽之血,失去一切的黯然落魄。
老年之際,面對日漸腐朽的身軀,想起當年往事的懷恨憤怒。
再到如今,臨死之前的徹底釋懷。
我……都放下了。
人的一生是清風徐來,卷過枯葉,拂起沙土,帶走泥漿,久而久之,便再也看不出風本來的模樣。
可當大限到時,不過是清風漸散,枯葉落地,沙土無蹤,泥漿入水,什麼也不剩。
風還是風,即將散去的風,跟來時一樣的風。
如若不能永生,則一切皆是虛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我以前很執著這一點。
可現在想通了。
不得永生又如何呢?
人活一世,有繁花錦簇意氣風發,也有英雄氣短窮途末路。
足夠精彩,便夠了。
可是……孩子。」
魏墨看向李觀棋,輕笑道:「你比我更強,無論是資質還是其它。
我希望你能繼續走下去,也順便帶著我的意志,去看看那九宮之上的無量、去看看那所謂的永生之路,究竟是何等瑰麗景色。
最後,再給你一點助力吧。」
「砰!」
話音剛落,魏墨的魂軀徹底崩碎,化作漫天藍色光點,迅速湧入李觀棋的身體之中。
天地之間,只剩這位老人的餘音裊裊。
「別了,徒兒……」
此時,得到藍光饋贈的李觀棋,只覺腦海一陣清明,神清氣爽到了極點,方才凝結匕首冰晶帶來的精神力消耗,一下子就得到了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