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抬起手,搓熱,有條不紊的梳頭、乾洗臉,最後將雙掌捂在眼睛上,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四周一片寂靜,小紫月已經睡熟了,被子踢掉半截,露出白花花的小肚皮。
左側的房中傳來石頭的磨牙聲,右側的房中傳來木頭的鼾聲,還有林飛翻身時床鋪的吱呀聲。
外面傳來清脆的銅鑼聲,響了三下,漸漸遠去,又響了三下。
夜已三更。
靜坐已經成為他每天的必修課。從進入紫府山的秘道,向紫府山進發開始,他就一直堅持靜坐。靜坐能夠心情平靜,恢復腦力,對他來說特別重要。
在紫府山時,他強解天書,雖然有老人幫助,最後成功解開了天書,但是他用腦過度,一直對那次冒險心有餘悸。這一路走來,他一直不敢輕易再次嘗試。
大腦與其他器官不同,再生能力很差,一旦造成損傷,很可能就是終生的創傷。在沒有找到妥善的方法之前,他不能冒這樣的險。
他不想為大秦帝國奉獻自己,他沒這個義務,也沒這個興趣。
可是,不知道是為什麼,越是接近咸陽,他越是感受到一種陌生的感覺,一種對大秦帝國的歸宿感,一種遠方的遊子回到家鄉時,近鄉情怯的感覺。
對他來說,這種感覺太無厘頭。
他從來沒有想過做大秦帝國的順民,要不然也不會越境潛逃到紫月森林。他對咸陽也沒什麼感覺,對嬴亦然來說,咸陽是偉大的城市,對見過人口以千萬計的現代城市的他來說,這些都是小兒科。
那麼,這種感覺只有一種可能:不是他的,而是大國師的。
為了幫他解開天書,大國師開放了自己的思維,貢獻了他的腦力。他利用大國師的腦力進行計算,也順帶接受了大國師的記憶。
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還不確定自己究竟繼承了多少,但是這裡面肯定包括大國師最重要的記憶和情感。
大國師對大秦帝國不可能沒有感情,對咸陽不可能沒有感情,只是這種感情比較模糊,比較隱晦,不是那麼清晰罷了。
無忌每天堅持靜坐,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要搞清楚大國師究竟給他留下了多少東西,又是一些什麼東西。
可惜,到目前為止,大國師的遺產還是沉睡在他的記憶深處,只露出冰山一角。如何將這個寶藏發掘出來,他還沒有找到好辦法。
他畢竟不是研究大腦的專家。就算是,人類對大腦的了解也非常有限,無法理解的事情數不勝數。比如老人是怎麼做到共享大腦的計算能力的,大國師又是如何將記憶轉移到他的大腦中的。
即使是研究腦科學的專家,大概也解釋不了這樣的問題。
可是大國師做到了,雖然他也未必能解釋清楚。
對無忌來說,這是他目前最迫切的目標,如果能找到共享腦力的辦法,他也許就可以用同樣的方法來解析天書。一個人的腦力不夠,兩個人呢,十個人呢,一百個人呢?
大國師既然已經跨出了第一步,他就可以順著這條路繼續開拓。
可是,這個共享腦力的方法還沒找到,大國師的凡俗情感卻先感染了他,讓他對咸陽,對大秦帝國有了異樣的感覺。
這可不是他需要的。
當然,這也由不得他,即使大腦現在是他的。
無忌很無奈,起來活動了一下,爬上床,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樑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人影順著牆壁,恍無聲息的滑了下來,站在陰影里,半天沒動彈,只是彎下腰,輕輕的揉著膝蓋,又轉了轉腰。
腰椎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身影頓時一僵,警惕的看向床上的無忌。
無忌睜著眼睛,笑盈盈的看著他,調侃道:「小腰扭得不錯嘛,來,再扭一個看看。」
身影大驚失色,一甩手,一團煙霧炸開,擋住了無忌的視線。趁著無忌拉起被子遮擋的時候,他縱身而起,像一隻壁虎貼在了牆壁上,迅速向上爬去。
「嗖!」一支利箭破空而至,擦著他的面頰飛過,將他臉上的黑巾釘在了牆上。鋒利的箭頭就在他的眼前,嚇得他一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