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這麼做麼?」顧為經有些驚訝。
「當然,如果想要成行,和雙方都需要一定程度的提前溝通,我想至少音樂劇《貓》的版權方和簡·阿諾的插畫工作室那邊,肯定沒有任何攔著我們的理由。新加坡在計劃里,本來就是音樂劇世界巡演的亞洲第一站,如果您的相關畫作能在獅城雙年展上大放異彩的話,那麼他們肯定樂見其成。」
「樂見其成」
樹懶先生頓了頓,重複說道:「更準確的形容,他們會對此求之不得。」
市場研究學有一個很重要的指標在於目標客戶的相似性。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比如貓咪罐頭的消費者通常也是貓咪驅蟲滴劑的消費者,它們的客戶人群往往是同一批。
這兩種商品的目標客戶相似性就很高。
所以超市會把它們放在同一個貨架分區。
但汽車合成機油的消費者和嬰兒爽身粉的消費者,從樣本統計學上來說,就沒有太大的關聯。
因此在汽車維修店裡打嬰兒爽身粉的廣告,通常便不會有什麼格外顯著的效果。
伊蓮娜小姐很清楚。
《油畫》做過類似的統計。
會買門票看音樂劇的目標群體與會買門票看藝術雙年展的目標群體。
二者的客戶畫像是高度重合的。
他們消費主力都是典型的有一定閒錢和時間的城市中產。
「夠優雅」、「有格調」、「適合打卡發照片牆或者朋友圈」、「高級不俗氣的清新約會場所」、「不油膩」這些特質標籤仿佛是夏日原野上漂浮的燭光一般,吸引著文藝青年們趨之若鶩,似逐光的飛蛾。
根據馬斯洛需求理論。
當一個人基礎的生理需要和安全需求都能得到滿足以後。
便會開始尋找歸屬感,
他們需要被愛與愛人。
需要被尊重,需要認知和審美需求,乃至需要不斷追求自我,直到達成「超我」層次的價值實現。
藝術展和劇院都是這種讓一個人在某個相似的群體裡,找到歸屬感,滿足認知和審美需求的地點所在。
這兩種行業從誕生的那一刻,便帶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啟蒙運動時期,巴黎劇院和巴黎繪畫沙龍的客人都是全歐洲的貴族名流。
而到如今。
當音樂劇背後的運營公司在判斷一座城市適不適合做舉行巡演,有沒有合適的落地土壤,項目會不會冷場或虧本時。
往往要遵從一個非常重要的一個行業金標準——此地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有沒有超過一萬美元的大關。
以GDP來評價一個地方有沒有足夠的藝術土壤,難免會帶有太強的功利性和難掩的銅臭氣。
幾乎所有的百老匯音樂劇,導演都在試圖傳達著追求個性與平等,追求自由,追求愛情,弘揚視金錢於糞土的理念價值觀。
落魄詩人,貧窮的藝術家,勇於尋找自我的少女和寡婦。
一貧如洗的兒童。
他們幾乎占據了舞台劇里最為炙手可熱的常設角色的半壁江山。
連《貓》這樣的音樂劇,導演都特意把貓咪們一起開討論大會的場景放在了垃圾場。
到了最後。
決定這些舞台劇能不能成功上演的關鍵因素,竟然是一個地方的觀眾是否足夠有錢。
大家身上穿著AJ、椰子、布魯克斯兄弟,拿著蘋果手機,在海濱長椅餐廳的上吃完扇貝,最後端著星巴克的咖啡走進劇院,看一群垃圾場裡發生的窮人的故事。
這種事情就像匿名畫家班克斯一直試圖宣揚反對資本控制藝術市場的理念,堅持反拜金主義,反消費主義。
結果因此受到了藝術資本的瘋狂追捧,在商業上賺的盆滿缽滿,連他被碎紙機撕碎的廢紙都賣出了上百萬英鎊,成為過去十年內,在商業運作上最為成功的大畫家一樣。
難免會帶有濃烈的反諷色彩。
不怪很多時候安娜會覺得如此疏離和不真實。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