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站在弧頂穩穩地控著球,身上代表主力的紅背心濕得簡直能夠滴出水來,而他的發梢上也墜著一顆顆汗珠,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但這一切仿佛和葉寧沒有任何關係,他的右手依然有節奏地拍著球,兩眼死死盯著站在他身前的對手。
進攻時間還有八秒。
突然,葉寧沒有任何徵兆地動了,深褐色的籃球在他胯間詭異地來回閃動了幾下,對手的重心已經完全被他牽制。長腿一跨,葉寧帶著球就從對方身邊強行突了進去,晚了半拍的後者只能跟在後面吃尾氣。面對封堵的內線球員,葉寧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速度絲毫不減,看樣子似乎準備依靠轉身從對方身邊抹過。
此時,異變陡生,在弱側補防的球員急於阻止他繼續突破,迅速衝過來的龐大身軀剎車不及,重重地撞在葉寧身上。「嗶嗶」偌大的羊城籃球訓練中心裡響起了刺耳的哨音,全場沸騰的加油聲突然就弱了下來,無數觀戰的球迷震驚地將視線轉向了黃色方的籃下。三秒區里,葉寧面目猙獰地抱著右膝躺在地上,幾乎要把嘴唇咬出血來。他一次次地嘗試著重新站起來,但膝蓋的劇痛卻讓他的想法一次次地成為泡影,饒是如此,他仍然一聲不吭,只是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出賣了他的感受。
「哼,不就是仗著自己在西班牙聯賽打球麼?這麼容易就傷了,看來歐洲籃球的訓練水平也不怎麼樣嘛。」
「就是,還什麼中國球王呢,說出去真是丟了我們的臉……」
「還總在訓練之後去找教練說這說那,也不想想球隊打不打得了他說的戰術,而且他就能保證自己的建議都是有用的?真是可笑。」
「你們幾個小聲點,怎麼說也是我們的前輩,要是被媒體聽到了……」
雖然那幾個嘴裡不積德的傢伙被隊友勸阻了,但躺在地板上的葉寧還是把前幾句話聽得一清二楚,要按他平時的脾氣,早就衝上去跟他們幹起來,可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雙眼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心裡糾結成一團亂麻。
「我回來參加國家隊錯了嗎?」
「為什麼教練明明知道我的建議很好卻不願意接納呢?」
「為什麼原本應該並肩作戰的隊友對我的印象會是這樣的?」
「難道這件球衣只是他們吹噓的資本而不是取勝的動力嗎?」
「為什麼?」
「為什麼……」
喃喃自語的葉寧很快被醫護人員用擔架抬走了,坐在教練席上的老人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但他馬上對裁判揮揮手:「比賽取消!」隨即大步離開這個讓他感到有些壓抑的賽場。
「郭女士,非常抱歉,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挽救葉先生的傷勢。但他遭遇了非常嚴重的韌帶和半月板撕裂,同時右小腿伴有輕微的骨裂,我們只能保證讓他以後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而不是一天到晚坐在輪椅上……」
在充斥著濃濃消毒水味的辦公室里,負責給葉寧動手術的王教授非常嚴肅地向眼前這位一臉焦急的少婦通報自己的診斷結果。但郭鈺很不給面子地打斷了老教授的話:「我只想知道他以後還能不能繼續打球。」
王教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想起葉寧被送來醫院時穿著的國家隊隊服,心裡嘆了一口氣,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能,讓他擺脫輪椅已經是我們能夠做到的極限了,我敢說哪怕是你找到這方面的其他專家,也無法讓你的丈夫回到球場。」
郭鈺深吸了一口氣,從自己的坤包里掏出一本支票簿,唰唰寫了幾筆,撕了一張放在王教授的辦公桌上:「謝謝,麻煩您了。」可當她站起身時,已是淚流滿面。
「阿寧,醫生說……以後你再也……」郭鈺坐在病床上,握著丈夫的手,哭得像個孩子。葉寧撫摸著她的秀髮,苦笑道:「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在摔倒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意料到了。你不是一直都擔驚受怕麼?這下我退役了,你就可以放心了。」
郭鈺擦乾眼淚,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自己退役和因傷退役是兩碼事好不好?我是想讓你不打籃球來著,可那畢竟是你從小到大的夢想啊!」葉寧正要撐著坐起來,聽到妻子的話後,不由得冷哼道:「只有去過國外打球,才會知道什麼叫做差距。單單從風氣上來講,國內已
第一章 球王歸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