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纖正在擦頭髮,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她還在想剛剛林玉京的神情,納悶他又鬧什麼脾氣,發什麼瘋,甚至都沒注意到走到自己身後的林玉京。
林玉京接過許縴手上的巾子,見她下意識抖了一下,抿了抿唇,心下千迴百轉,面上仍不動聲色,笑問,「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許纖被嚇了一跳,懷裡像是揣了只兔子,她呼吸都重了幾分,胸脯起伏,「我自己擦就行。」
林玉京也不違抗她,只把巾子又遞了回去,「別生氣,」他聽出許纖語氣里幾分生硬,在她身前半跪下來,低聲細語哄,「是我不好,嚇著你了。」
見她這個驚慌的模樣,眼中水色波動,著實可憐可愛,教人心軟。
看見林玉京做小伏低的樣子,許纖也不好不搭理他,便小聲道,「我也有錯,剛剛還在想你來著,一時沒聽到。」
誰知就這一句話,仿佛烈火澆油,林玉京猛地抬起頭來,眼中灼灼,猶如一場夏火,轉眼艷燒到人心裡去,「此話當真?夫人真的在想我?夫人在想我什麼?」
許纖被他眼中的情緒燙了一下,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避開他的視線,有些不知所措道,「我見你今日回來,好像有點不高興。」
然後想他在發什麼瘋。
他便笑,仿若夏花綻開,帶著掩不住的高興跟一點兒小得意,「只分開那麼一會兒,夫人便想我了麼?」
全然忘了自己今天出去一趟,看見許纖沒心沒肺地跟侍女玩耍時的嫉妒與酸意。
原本想問她的事,也壓進了心裡。
他起身,替許纖一下下擦頭髮。
一邊擦一邊好似漫不經意地問,「沒人來伺候你嗎?」
只許纖知道,但凡她說句是,底下人又得被林玉京折騰一遍,連忙道,「是我不習慣人伺候。」
在古代洗個澡折騰得很,在許嬌容那邊洗澡是除了燒水提水之外都得自己親力親為,在林玉京這裡則是另外一個極端——侍女姐姐太貼心了,洗澡水早就調好了溫度,不僅替她脫衣服還要替她洗,嚇得許纖說了好幾次她自己來就行。
侍女姐姐不但貼心還特別溫柔,許纖去東北澡堂子搓澡都沒這麼害羞過。
「是我疏忽,」林玉京就又含笑看著她,一隻手搭在她肩上,隔著輕薄的衣裳,直直燙得許纖覺得自己都化了,「你不喜生人近身,本該我去服侍的。」
許纖火速拒絕,非常堅決道,「不用!還是免了!」
林玉京只將許纖擦頭髮的巾子搭到椅背上,面上倒是沒顯出任何不快,「到時候我只站在屏風外,給遞一下東西,省得你忘這忘那的。」
「那還是讓旁人來吧。」許纖說著,活動了一下肩膀,試圖把林玉京的手給甩下去,只是徒勞無功,那隻手就好像長在她身上一樣,原本跟個人精似的林玉京也跟瞎子一樣,只當沒看出許纖的意圖。
他沒接這話,沒跟許纖繼續就這個話題較真,只是另外一隻手也搭上了許纖另外一邊的肩膀,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問:「替你揉揉肩?」
問是這麼問,還沒等到許纖回復,林玉京就已經開始揉起來了。
許纖原本想義正言辭地拒絕的,奈何林玉京還真有點東西,她在現代身體不大好,肩膀跟腰老疼,有時候實在疼得受不了,就去找老中醫給按一按,林玉京的按摩水平比起以前她經常找的那個老中醫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現在這個身體哪哪兒都不疼,但前兩天成婚折騰來折騰去,肌肉也有些緊張,被按按確實舒服。
也不知他打哪兒學來的。
正想著,林玉京好像看出了她的疑問,輕聲道,「今日去醫館剛學的,按得好不好?」
按得確實好,不如說是太舒服了,許纖被按著按著,就軟著趴到梳妝檯上去了,聞言「嗯」了一聲,只是不知為何變了調,尾音上揚,把許纖自己都嚇了一跳。
而林玉京則是頓了頓,手稍重了重,再開口時,嗓音就帶了一層輕薄的啞意,「是輕一些好,還是重一些好?」
許纖努力維持著正常的語調,「重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