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有過殷切的期盼,絕望就會接踵而至。
武田信玄在此次花岡原之戰中受到的感觸無疑是最為深刻的。
即便武田信玄望眼欲穿,急切的等待飯富虎昌、馬場信房等將所率的一萬軍勢,可最終還是沒能等來己方軍勢的回援。
最後,武田信玄為了自己不被上杉軍討取,就只能被迫率部分馬廻眾急忙逃離了戰場,退回了海口城。
若不是因為武田義信不甘就此戰敗而擅自率軍行動,武田信玄甚至還不一定能從容率殘部退回海口城,更別提收攏己方的殘兵敗將了。
之後,武田義信在對上杉軍本陣所發起的決死突擊失敗後,就率殘部五十餘人向南不斷後撤,並沿途與武田信廉、長坂光堅、跡部勝資等僅剩下的武田家諸將合流。
就在武田信玄返回海口城後不久,武田義信就與武田信廉、長坂光堅、跡部勝資等人一同進入了城中,並面見武田信玄。
「兄長大人,看來我方大勢已去,已無可挽回了······」武田信廉癱坐在海口城本丸大廣間裡,就泣不成聲。他是武田信虎幾個兒子之中最怯懦的一個,雖然長相與武田信玄一模一樣,可脾氣既不像其父武田信虎,也不像其母大井夫人,更不像武田信玄。
「正所謂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武田信玄如今倒是想起了左傳中的典故,「我軍是被上杉軍硬生生的拖垮的,上杉家並未傾巢而出,更沒有使出全力,兩家國力相差太大。非戰之過,時不利也!」
「御館大人,我軍還是稍作休整後儘快率軍退回甲州吧,諏訪郡僅剩下一條左衛門大夫殿所固守的高島城。想必上杉軍先前所分出的一萬三千餘軍勢已經攻入了南信州各地,若是御館大人不趁早返回甲府穩住甲州局勢的話,事態將會更加嚴峻啊!」長坂光堅隨即向武田信玄進言道。
「恩,長坂筑前守所言極是,上杉軍於花岡原之戰大勝我軍之後,武州、相州、東駿州等地的八條軍必然會傾巢而出,不得不防。」武田信玄如今也顧不上失去聯繫的那一萬軍勢了,只能優先考慮領國甲斐的安泰。
「父親大人,玩玩不可立即退回甲州!」武田義信在聽完長坂光堅的話後當即表示反對。
「為何?難道我軍如今還有餘力與七萬以上的上杉軍交戰嗎?鐵炮、糧草輜重等盡數被上杉軍所奪,如今這海口城中也僅剩下不足兩百人的軍勢,其中不少人還為了能逃出生天將自己的鎧甲、武具都拋棄了。太郎你認為這樣的一支殘兵還能與如狼似虎的上杉軍相抗衡嗎?」武田信玄不由得搖了搖頭。
「正因為這樣,我軍才更要堅守海口城!上杉軍上下必然會認為我軍新敗,士氣已經跌落谷底,不堪再戰。若是我軍像他們所設想的那樣,放棄海口城退回甲州,恐怕我等皆逃不過八條軍的常備左控鶴軍騎馬武士的追擊。」武田義信對八條景定所創的常備軍勢左控鶴軍早有耳聞,這一批常備軍勢可是追隨景定東征西討、南征北戰的重要力量,其戰力決不能輕視。
「以眼下的局勢來看,若想保住甲州就只能放棄海口城退回谷戶城,此城扼守通往諏訪郡和左久郡的要道,只要確保谷戶城不失,上杉軍就無法攻入甲州。」武田信玄已然看出縱使自己是木曾義仲、源義經附體都無法挽回武田家經略信濃的徹底失敗了。
「父親大人為何如此氣餒?飯富兵部大輔、馬場美濃守等將所率的一萬大軍如今並未被上杉軍所擊敗,只需他們趁著上杉軍本隊尚在花岡原之際,迅速北上與困守在葛尾城、砥石城兩地的守軍合流,那麼上杉軍就不會再向我等發起追擊了。」武田義信倒是絲毫沒給武田信玄留一點面子,還直接將應對之策說了出來。
「少主殿下,請稍安勿躁,您認為飯富兵部大輔、馬場美濃守等將還能在上杉軍眼下順利率軍北上抵達葛尾城、砥石城一帶嗎?上杉軍必然會在沿途布下天羅地網,就像花岡原之戰那樣,我軍甚至都沒有察覺上杉軍近在遲尺。」長坂光堅可不認為飯富虎昌、馬場信房等將能在上杉家的耳目注視下將一萬軍勢帶入葛尾城、砥石城一帶。
「難道就這樣放棄武田家經略數年之久的信州了嗎?!」武田義信依舊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