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原計劃初三讓白棉和喬繼祖找周向南談談,借著他的關係給建文鋪個路。
如今她不相信周向南,更何況周向南也未必知道今年的徵兵新安排。
一面是不捨得不放心兒子的姐姐姐夫,一面是少年意氣、堅定去參軍的大外甥。
這個家沒她真的不行。
初三,她帶著糖豆和準備好的禮物,直接去縣裡高家拜年。
高永昌和常麗紅夫妻幫她良多,還親口認她成為「自家人」,她於情於理也要去看望長輩。
黃鳳來知道常麗紅幫小糖豆獲得退燒針,更是特意囑咐她早點去拜年。
白柳看初三天氣不錯,拎著糖豆就出發。
高永昌是紡織廠新任廠長,之前是副廠長,但他的房子卻不在紡織廠家屬院,而是縣委的幹部樓。
也因此,她覺得問高永昌夫妻或許更容易得到有用信息。
「你們來了?」開門的常麗紅眼裡閃過驚喜,興奮地迎接糖豆進屋,「哎呦,常奶奶看看糖豆好了沒。」
「高爺爺常奶奶新年好~」
糖豆穿得厚,像行走的吉祥物,嘴裡好聽話更是一連串冒出。
「高叔,常姨,」白柳遞過手中的禮物,「都是自家種的和我做的,你們可得收下。」
兩人並無推辭,常麗紅更是稀罕糖豆,直接帶到書房去玩。
當然她也是故意留給高永昌和白柳說話的地方。
「高叔,上次賣關子,這次總能交個底吧。」白柳開玩笑道,「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該做啥。」
高永昌笑她聰明,隨即直言:「我說得可能對於你來說有點不好接受,你可以先想想。」
「我們陽縣紡織廠依附於鋼鐵廠、機械廠和其他幾個廠存在,並沒有自己的特點,近兩年業務也更差,市里有意撤銷陽縣紡織廠。」
從他個人角度來說,他本是來陽縣避禍和養老,但如今任命他為廠長。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他不甘心認輸,但無計可施,直到他看到白柳的繡品。
「你的繡品給了我希望,我有個不情之請,」他鄭重道,「你能不能教一些女同志學刺繡,我看過了,你的針法很特殊,好像還添了自己的新意。」
白柳驚異於高永昌眼尖,當然也不意外,畢竟世上永遠不缺聰明人。
只是——
「我們縣乃至於我們市,能有多少人買得起繡品?」她不認為轉變業務是簡單的事,「繡一件繡品很費心,我可以簡化一些針法,但依然很貴。」
珍貴的繡品,永遠難入尋常百姓家。
「你說得對,所以我的目標不是我們陽縣,也不是我們市。」高永昌欣然道。
白柳靈光乍現,忽然明白他的意思。
外匯!
高永昌是想用繡品掙外匯!
他的來歷顯然不同尋常,因此自然不會屈居於市紡織廠的威脅。
如果他更想做出一番事業,外匯是最好的選擇。
「可我們怎麼能勝過江浙一帶的繡娘,必須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她腦海中瞬間動起來,浮現出無數若有若無的線,卻抓不住。
高永昌沒有迴避弱勢:「我們當然打不過四大名繡,但我們新啊,初生牛犢不怕虎,別家不願意乾的,我們可以。」
掙錢嘛,不寒磣。
白柳瞬間與高永昌達成共識,甚至她內心已經有隱隱的想法。
從舊時起,繡娘對自己的手藝向來極其珍惜。既不願意外傳,也不願意旁人指教。
哪怕如今換了天地,作為手藝人的繡娘依然有底氣說不,其他人礙於能創造外匯等等理由,也不敢繼續勉強。
但白柳不同,她不講究舊俗,能鋌而走險將自己的繡品賣給陌生人,至少說明她更靈活。
高永昌不想用迂腐之人,白柳想合理合法的掙錢,兩人很快談起日後的計劃。
「如果將我們的刺繡,與外國文化結合一下呢?」白柳想法大膽且放肆,「他們未必懂我們的歷史和文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