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薛建國一個手抖,差點就沒拿穩電話。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然而,電話那端中氣十足,完全能和二十來歲,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相媲美的聲音,卻仿佛被安了個大喇叭似的,瞬間就變大了許多,只震得他耳朵發麻,後背冷汗直冒,很想任由電話跌落到地上,做出一幅「線路故障,被迫切斷電話」的假相,然而,數十年如一日的靈魂和身體上所遭受的雙重折磨,卻讓他完全不敢,只能繼續慫噠噠地聽著,不時拿衣袖擦拭額角的冷汗。
就這一幅軟弱可憐的小模樣,也虧是在自家,換了軍區,哪怕在他的辦公室里,也難免被那些有意或無意間走過路過的人瞧個究竟,從而讓他那完全不遜於薛將軍的「威嚴肅穆」「端方正直」的形象碎落一地,再也沒辦法拼湊起來。
「爸,元旦的時候,你才請了半個月的假。這還不到半年,你就又請兩個月假,這不太好吧?」
說好的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數十年如一日地撲在工作上,一天24小時,除了吃飯睡覺外,剩下的時間「不是在辦公室,就是在去往辦公室路上」的大忙人呢?突然就撂挑子,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遊,真得好?
「你也知道,那是元旦。」
薛將軍陰惻惻地說道,虧得薛建國沒在他面前,否則,他才不會理會薛建國「人到中年,官運亨通,上有領導器重,下有下屬敬重」,就算說教也要留幾分臉面,只能選在只有父子倆的書房裡,就更不用說光天化日之下,抄起院子裡的掃帚就劈頭蓋臉打過去的做法,而是會毫不猶豫地提溜起薛建國的衣領一通拳打腳踢,不將薛建國摁在地上摩擦不罷休。
薛建國抖了抖身體,隔著細細的電話線,他清楚地感知到了來自於薛將軍的威脅和警告。
若換了以前,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慫了,腆著臉,一臉的諂媚逢迎,力求讓薛將軍抬抬手,將此事揭過。然而,現在嘛?別忘記了,還有這樣一句話——天高皇帝遠,所以,難得捋虎鬚,還完全不必擔憂會被老虎生吞活剝了的大好機會,如果就這樣放棄了,連他都會瞧不起自己!
「爸,元旦放一天,加上周末,剛好三天,所以,你再請個十來天的假,別說領導同事了,就連直屬大領導也會一笑而過,而不會放在心上。」
薛建國苦口婆心地勸說道,生平頭一次感受到「老小孩」這三個字的威力,一瞬間竟有些同情起和薛將軍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每天過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生活的薛玲來,打定主意回頭就叮囑王萍一番,讓王萍在下次寄給薛玲的包裹里多塞一些錢票衣物等東西。不求旁的,但求心裡滋生出來的愧疚和煩悶等情緒減少幾分。
「但,你這次一請,就是兩個月,這也太誇張了啊!你有沒有想過,你那些同僚戰友們會怎樣說嗎?又有沒有想過,大領導會搖頭感慨『英雄氣短』,還是會說你『公私不分』……」
「老大,幾年沒見,你還是這樣蠢!」薛將軍嗤之以鼻,這些話,連薛建國自己都糊弄不過去,就更不用說來忽悠住他了,「行了,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今兒只是跟你說聲,接下來的幾個月,有事沒事不要找我,忙著呢!就這樣,掛了。」
「嘟嘟嘟……」薛建國捏著話筒,一臉的「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做什麼?」的三觀破碎,再也無法拼湊起來的茫然懵圈。
他這是……被嫌棄,不,不,被拋棄了?
說好的「大兒子,小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說好的承載了家族濃重期望,一生都致力於推動家族更進一步的長子嫡孫呢?說好的「青出於藍勝於藍」「虎父無犬子」,走到哪,都引來一大堆盛讚吹捧,讓老爺子自得「後繼有人」,逢人就誇讚幾句的欣慰和歡喜呢?
林家
都說「紙包不住火」,再加上,薛將軍打心眼裡沒覺得休假這件事有什麼不可為外人所道的謀算,因此,打從寫好申請後,就在那些聽到些風聲,或懷著不可告人目的,或者單純地只是好奇不解的旁敲側擊中,大大方方地坦陳了自己的打算。
於是,沒幾天,在京郊某個軍區上班林家老大也知道了這件事。最初的怔愣後,很快,他就以一種讓所有熟悉他的人都嘆為觀止的雷霆作風,三下五除二般將手裡的事情解決掉,匆匆地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