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老太太鮮少主動跟人說話,葉芸也不好掃她的興,笑著回答:「奶,我是您孫媳婦呀。」
「孫媳婦?」
老太太眯著發渾的老眼,老臉滿是好奇,疑惑地上下直打量她。
葉芸臉上始終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大方不怯。
老太太這才想起什麼似的,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拉著她的手說:「我想起來了…你是老葉家的姑娘啊。」
葉芸溫順一笑。
老太太的丈夫是因為她姥爺去世的,她心有愧疚。
然而,老太太抓著她的手笑眯眯地來了一句:「娃,葉立章那老狗登死了沒?」
「啊?」
葉芸不禁瞠目結舌。
她從和藹可親的奶奶口中聽到了什麼虎狼之詞?
老太太似是想起往事,一臉不忿:「哼,那個老糊塗東西,我想起來就生氣,我老頭讓他走,他非不走,說死也要跟我家老頭子死一塊兒。
他奶奶的,氣的我跟你奶一人甩他們一巴掌,他倆要是死一塊兒,那我倆上哪?」
葉芸嘴巴微張。
什麼意思?
「我家老頭命不好,到底是死在了老葉前頭」老太太嘆息,渾濁雙眼泛起些晶瑩,伸手抹去。
葉芸不禁沉默。
眼前打下陰影,她扭頭就見秦錚和沾了一身雞毛的秦香娥結伴回屋。
「你倆說啥呢?」
秦錚見老太太握著葉芸的手,眼底划過一抹暖意。
在他眼裡,他奶整天只會坐在堂屋門口曬太陽,鮮少有其他行為,如今卻拉著葉芸的手像普通人家的奶奶一樣和孫媳婦說話,真好。
葉芸勾唇淺笑,「奶問我是哪家的閨女,咋跑到你們家來了。」
「呦?」秦錚低笑一聲,夾著打趣的溫和目光看向老太太,「奶,您到現在還不知道您孫媳婦是哪家的姑娘呢?」
老太太慢悠悠扭頭看向他。
然後,正兒八經地從鼻孔里嗤出一聲:「哼鱉孫兒。」
說完拄著拐杖不緊不慢地離開,背影蹣跚卻又身子骨硬朗,邁過門檻,悠哉悠哉地朝她自己屋走去。
秦錚:「」
唉,他奶這動不動就罵他的脾氣啥時候才能改改呢。
葉芸忍俊不禁。
步入花甲的老太太,怕是唯一一個能讓秦錚吃癟的人。
「我說殺兩隻雞吧,錚子非不讓,他媳婦,你有沒有啥想吃的,我都給你弄來,明早兒你帶回城裡,我看大隊那兩棵柿子樹結的果子倍兒好,金燦燦的,看著就讓人眼饞,我明早給你弄一筐咋樣?」秦香娥還在拍打身上的雞毛,一臉笑意。
大隊的柿子樹
葉芸不免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她不由自主地瞥向秦錚。
那人也正眉眼噙一絲笑意地瞧著她,立於堂屋門口,高大頎長的體型與門差不多高,如墨般的濃眉下一雙深邃的眼睛裡滿是興味,毫不遮掩地與她對視。
葉芸不禁臉色通紅。
顯然,他也憶起了那天的事。
這登徒子
「他媳婦?他媳婦?」耳邊接連傳來秦香娥的喚聲,葉芸回神,就見秦香娥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秦香娥正一臉擔憂地瞧著她,「咋走神了?昨晚沒睡好?」
「沒有沒有。」葉芸搖頭,壓下心中的窘迫,她扯出一抹笑,「不用的姑,你什麼都不用弄,我想吃什麼,回了城裡再買就行。」
「擱家裡摘的多乾淨,我聽說城裡賣的那些會打藥,你懷著孕,萬一對身體不好咋辦?」
「姑你別管了,我能照顧好她。」
見秦香娥一直想弄點啥,秦錚笑著解圍,當然他也知道秦香娥是真心想為葉芸做些事。
長輩總是這樣。
總覺得給你的不夠,想盡辦法地對你好,哪怕是辛苦也高興。
你不讓她做,她反而失落。
比如面前唉聲嘆氣的秦香娥。
「雞也不讓殺…柿子也不吃…啥東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