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覺睡到晌午,頭尚在,身上未受傷,本公主一切安好,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用飯時,聽小香說,易南不休不眠不停歇的坐在院中彈了一夜的琴,直到日上高升,方才抱琴離去。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本想去找他一探究竟的,但想到他一夜未眠,今天定然是要補覺的,所以,我按捺住,決定明日再去尋他。
翌日,我早早來到易南院子裡,他正在屋內用飯,我顛顛跑過去,「你怎麼不等我,一個人就吃上了?」
他眉眼含笑,指了指旁邊的凳子,我不客氣的坐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個蘿蔔絲,「酒醒了吧,你知不知道,你生辰那夜在荷園彈了一夜的琴,哎喲,可把我嚇壞了。」
他拿筷子的手明顯抖了一下,臉色微紅低下頭來,我喝了一口粥,又道:「我雖然沒見過別人發起酒瘋來是個什麼樣子,但也在戲本上看過,無非是打架罵人撒潑睡覺等等,你耍起酒瘋來,卻與旁人的都不同,你還記得嗎?當時你二話不說,坐在院子裡就開始彈琴,怪瘮人的,還好,你是在荷園,若是在易太師院子裡,恐怕你以後就要滴酒不能沾了。」
他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良久,用我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喃喃說:「我沒有醉。」
我心下一喜,這是要和我攤牌?正當我要追問時,三哥打著哈哈過來了。
三哥擺著手坐在椅榻上,「我在宮裡用過飯了,你們繼續,繼續。」
這怎麼好繼續下去?我胡亂扒了幾口粥,便放下了筷子,自從我來了後,易南就沒再動過筷子,現下被三哥一打岔,他也隨著我推碗起身。
與三哥寒暄了幾句,我主動扯開話題,「前些日子我出府,在千秋樓里認識的那個莫魚,三哥可否去尋過他?」
三哥有些無奈的搖了下頭,「掌柜的說,那日後,他沒再回過千秋樓,關於他的其他情況,掌柜的一概不知。」
我想起那日莫魚說過他沒有家人,遂對三哥道:「他是哪裡人氏?家人情況又是如何?」
三哥再搖頭,「從掌柜那裡了解到,莫魚是一年前隻身流浪到都城,據他自己所說,他家人前後死於饑荒與疾病,家裡只剩他一人,又因年紀小,又沒有謀生的技能,當時掌柜的見他可憐,遂收留他在千秋樓里當跑堂小斯,一直沒什麼異常,直到拋繡球那日,遇到了七妹......」
三哥說著不經意掃了我一眼,我心下一驚,莫非,三哥竟以為我與莫魚之間有什麼問題?蒼天可鑑,這純屬子虛烏有啊。
可偏偏我又不能明明白白解釋什麼,人就是這樣,你越解釋,他們越不信,你越說自己沒有,他們偏偏以為你有。
鑑於此,我不想接話,改為偏頭問易南,「這些日子,他有沒有來太師府找過我?」頓了頓,我又說:「應該是找你,當時情況緊急,我只告訴他,讓他來太師府找你,當時報的是你的名字,我還說了兩遍,他應該能記得住吧。」
易南搖頭,「自從那晚你告知了我後,我就交代了管家與門房要留意此人,也去問過幾次,皆沒有他的消息。」
我想了想,道:「易南,有件事,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剛來太師府時,有次阿凌落水,我救過他一次,當時,我說,我不要什麼物質上庸俗的答謝,你們若想報恩的話,就一命還一命,若是我日後犯了什麼錯,還須你拼力保我一次,這些,不知你可還記得?」
易南與三哥對視了下,轉向我,怔怔點了下頭,我舒了口氣,笑著自誇:「我貴為周國公主,又一向謹守本分,我想,這份承諾用在我身上,沒什麼大的用處,不如,把這份恩情轉給莫魚吧,他畢竟救過我一次,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說出這話時,本公主很是心酸,不是我有多高風亮節,而是,我自覺,我留著易南的這份承諾,確實沒用。原本以為他貴為太師府世子,又與三哥交好,在大事上,應是可以幫我擋上一擋的,本公主萬萬沒想到,他就是這個要害我的人。
他的那份承諾既然在我這裡不管用,何不拿來用在莫魚身上,這麼難得的一張免死牌,白白浪費掉,實在太可惜了。
易南面色有些難堪,「這個......莫魚,他救過你一次,不管怎樣,若是他找來府上,我是定然要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