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辰兒,州鎮總管終歸是國之功臣,朝廷若是在東征事後對州鎮總管予以清算,未免會讓世人認為北魏對待功臣涼薄,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更何況州鎮總管之中,多數都曾與哀家一道披堅執銳,同生共死,保家衛國,奮勇殺敵,哀家念及同袍之誼,心中亦有不忍,所以,辰兒,哀家要你承諾,將來在處理州鎮總管一事上,只要他們當中有願意主動捨棄兵權,無犯上謀逆之心的,你絕不可對其趕盡殺絕!」
說到最後,太皇太后語氣變得十分威嚴、強硬,我心中一顫,惶恐地俯首再拜,言道:
&祖母言重了,辰兒不敢。」
太皇太后凌厲的目光之中,不覺閃現一絲冰冷的寒意,眼前這孩子的睿智城府,真的是令人又敬又怕啊!
不知不覺間,當年那個沉默木訥的孩子,早已成長為如此優秀的治國之才了,太皇太后心中十分感慨卻又不得不開始擔憂,憂慮著若是有朝一日自己駕鶴西去,這朝中還能有誰可以制衡這孩子!
太皇太后太明白不過了,能在權利面前保持住自己本心之人,根本就是鳳毛麟角,就連她自己,也曾迷失在權利的旋渦中,以至於這後半生都在權謀與制衡之中跌宕沉浮,幾乎成為孤家寡人。
這血一般的教訓,實在是令人刻骨銘心啊,那她能夠相信,這孩子將來在權利面前會成為例外麼?
那她又該拿這孩子怎麼辦呢?若自己真下了狠心處置了這孩子,那琬兒又會如何?
瞧著恭敬跪在一旁的辰兒,太皇太后最後還是疲憊地嘆了口氣,她終究還是下不了狠心,辰兒終究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這孩子能有今日,自己欣喜寬慰之情是遠甚於猜度之心的,而心中亦是真心為這孩子感到高興。
更何況,這麼多年殫精竭慮地謀劃與制衡,已經消耗了她所有的心血,她累了啊……
&兒啊,哀家,可以相信你麼?」
太皇太后的聲音突然顯得有些蒼老無力了,在這一刻,她捨棄了太皇太后的尊容與高貴,試圖放下執政多年而積聚出的猜度之心,想要去試著相信,眼前這個孩子是可以值得自己信任和託付的。
現在的太皇太后,只是一位溫柔慈愛的老者,想以一顆推誠之心去換眼前之人的赤誠忠心罷了……
聞言,我神色不覺動容,太皇太后的顧慮與猜忌我不是不知道,可我心中還是心懷希冀,權術終歸只是權術,而人心,應該存在著比權術更溫暖、更溫柔的東西啊,而這,正是琬兒教會我的東西……
我所希冀的終歸沒有落空,因為太皇太后願意給我一個剖白心跡的機會了啊!
我緩緩抬起頭來,直視著太皇太后的眼,目光皆是堅定的神色,十分堅決地向太皇太后承諾道:
&以!」
太皇太后瞧著眼前這孩子目光中陡然而其的光彩與堅定,慈愛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一絲感懷的笑容來,然後無比欣慰地點了點頭。
我端正作揖,面色動容地繼續說道:
&祖母,辰兒想要做到心懷家國天下,想要讓北魏富國強兵,想要不辜負皇祖母多年苦心教誨,想要盡心盡力輔佐陛下,更想要守護琬兒,辰兒這般想,是否太過貪心不足了?」
這麼多年來,太皇太后亦是第一次從眼前這孩子口中聽到他的欲求,聽過這番話語後,太皇太后這才稍微意識到,琬兒對這孩子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這孩子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想要達成琬兒心中所願,正在朝琬兒身邊靠攏;而琬兒也讓這孩子有了更加高遠的志向,這些都仿佛在向太皇太后傳達一個訊息,眼前這孩子遲早有一天會從一介謀臣蛻變成為當世經國濟世之才的。
倘若當真如此,便是北魏之福,天下之幸了啊……
太皇太后無比欣慰地扶過我,微笑慈愛地為我正了正冠帽,點頭稱讚道:
&兒志懷高遠,皇祖母相信你,只是前路任重而道遠,辰兒需砥礪勉力而為之啊。」
&兒謹遵皇祖母教誨,定不叫皇祖母失望。」
&孩子,如何應對州鎮總管之事,便依你所請,哀家還想問問,對於東征之事,辰兒還有何見解,不妨一道說來。」
說完,太皇太后指了指桌案前的那堆成小山一般高的文書,便是想要聽聽
170.家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