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墨賑災糧款,舞弊軍費用度。
皇上一度將容闕當作悽苦的弱小者,被鎮國公一黨壓得翻不得身抬不起頭,尤其是西山大營一案之後,更是覺得他無依無靠,在這宦海中沉浮孤零。
可之前有多心疼他,此刻看著這些鐵證就有多憤怒,這憤怒源於皇上覺得自己被戲耍了。
自己一腔父愛被人如此踐踏。
天子盛怒,太子被勒令禁足。
禁足期間,一切事物全部交出,其中京衛營指揮交由三皇子統管,巡防營交由四皇子統管,太子府一眾上下不許外出半步。
猶如軟禁。
大理寺卿與刑部聯手,繼續調查刺殺一案。
太子府。
容闕一身常服立在桂花樹下,仰頭望著密葉間泄下的點點碎光。
蘇卿卿從正房出來,瞧著他的背影,頓了頓足,她從未見過容闕這般神情。
前世今生,與他的接觸,他要麼冷漠,要麼疏離,要麼戲謔,亦或者是前些日子的低頭認錯,可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瞧上去,落寞又可憐。
像一條受傷的狗,需要得到主人的安撫。
吸了口氣,蘇卿卿抬腳過去,「殿下不踏實?」
容闕目光收了,轉頭看身側人,「我母后被軟禁那年,也是這樣的時節,她宮裡的桂花開的正好,香氣陣陣,她卻只能聞到滿室血腥。」
蘇卿卿只知道,這位太子幼年時他母后便撒手人寰,聽說是一夜暴斃。
這是宮中秘聞,縱然有人知道也不會拿出來細說,何況她是邊境大將,對這些並無多大興趣。
在她看來,這是宮闈宅斗,離她甚遠。
「我母后,涉嫌巫蠱之術被禁足,那案子交由當時的內侍總管喜公公調查,調查期間,我母后寢宮上下不得出入。
她宮裡一位年長的嬤嬤,因為禁足期間夢魘連連失了心智,她趁我母后熟睡時,提刀衝進去,將我母后在寢榻之上,亂刀砍死、
等到宮人聽到動靜趕過去的時候,我母后已經沒氣了。」
容闕說的平淡之際,那語氣,就像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不錯陽光很好。
可蘇卿卿聽得心驚膽戰。
「那嬤嬤被人買通了?」
容闕扯嘴冷笑,「誰知道,我母后,人都死了,查清楚又能如何。」
說著,他忽的轉身,正面看著蘇卿卿,雙手頓了頓在她兩肩輕輕一壓,「所以,活著比什麼都好,哪怕低到泥土裡,只要活著,才有機會。」
皇后連為自己伸冤的機會都沒有。
蘇卿卿仰頭看著容闕,「你不會有事的。」
她在容闕手臂處拍了拍。
容闕抓了她的手,臉上的落寞一掃而光或者被隱藏起來,他眼底帶著亮晶晶的笑,「趁著被禁足,別的什麼事都做不了,我們審蘇雲鶴?」
蘇卿卿就笑:「還不是時候,這時候審,他且要狡辯呢,再熬一熬他。」
容闕就道:「聽你的,那......我們烤肉吧。」
吉祥正從外面進來,一聽說要吃烤肉,樂的兩步就蹦過來,「主子,前幾天奴婢買了烤肉的篦子,一直沒有時間用,可巧了,奴婢這就去取。」
外面禁軍把守,將太子府圍成一個鐵桶。
裡面,青煙裊裊肉香陣陣,伴著桂花釀,肉香酒香醉的迷人。
蘇卿卿吃不慣篦子上烤出來的肉,讓吉祥自己拿著玩,她則在院中攏了火,架著一條羊腿烤。
羊腿被烤的流油,滋滋作響。
她用鋒銳的匕首將烤好的部分削下來,往容闕盤子裡一遞,「肉要這麼吃才香。」
明路提了幾罈子酒過來,容闕拔開塞子送到蘇卿卿跟前,將她面前原本的小壺桂花釀與酒碗拿走,「酒也要這么喝才爽快。」
蘇卿卿登時朗聲一笑,舉起罈子便灌。
她一身綾羅綢緞,明明長得嫵媚妖嬈,卻硬是透出一股沙場邊將的颯爽豪邁。
如同蒼鷹,如同猛獸。
容闕提著酒罈子與她一碰,「高興嗎?」
第123章 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