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幾乎下意識地看向了對面的越秀一,卻只見小傢伙還在那興致勃勃滔滔不絕。
顯然,對方壓根沒察覺到可能還有別人的嘆氣聲。
不用琢磨,越千秋就大略能猜到,之前在邱家門口有越影守著車廂,別人不可能進入,只能是越影走後,剛剛兩車交匯發生騷亂之際趁機躲藏。
而車頂這種一覽無遺的地方沒法藏人,能藏人的大抵就只有車廂底盤了。
雖說知道下頭若是冷不丁捅把劍出來,他和越秀一可就麻煩了,可他更明白,車裡就他們兩個孩子,只要不聲張,對方靜悄悄地來,靜悄悄地走,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然而,聽著越秀一在那一邊掰手指頭,一邊回憶那些曾經在推翻衛朝,曾經在抗擊契丹時驚才絕艷的門派人物,他卻禁不住對車底下那位很可能冒險潛入堂堂刑部尚書府的人產生深刻的好奇。
是飛檐走壁的空空兒,還是因私人恩怨潛入吳府的門派人士?
因此,越千秋眼珠子一轉,就若有所思地說:「長安,你說吳尚書家如果真的進了飛賊又或者大盜,他會不會惱羞成怒,認為是哪家門派下的手?」
「可能吧。」越秀一不管怎麼說也只是貨真價實的七歲孩子,哪有越千秋這麼多歪心思。他左思右想,最後不大確定地說:「可要是那個人拿走了吳尚書什麼要緊東西,用這個來要挾,說不定他反而不敢聲張。」
兩人正說話間,馬車先是前行緩慢,最終竟是停了下來。越秀一不以為意,越千秋也沒太放在心上,可時間一長就察覺到了。他打開窗簾,再次探出腦袋問道:「又出了什麼事?」
前頭開路的兩個家丁正在小聲說話,沒想到越秀一又把腦袋伸出來了,不禁交換了一個眼色。前頭一個連忙跑了回來,陪著笑臉說:「九公子,上元縣衙的差役和殿前司的官兵把前頭的路封了,說是應吳尚書府里之請,搜查飛賊和大盜。」
越秀一剛剛還腹誹越千秋這動輒掀窗簾大叫大嚷實在是丟臉,可聽到外頭家丁這麼說,才在邱家受了一肚子氣的他頓時惱將上來。
因為越千秋扒著一邊窗戶,他湊不過去,直接推開車門嚷道:「吳尚書府里進飛賊,和我們越府有什麼關係?派個人去,讓他們趕緊讓路!」
越千秋正琢磨車底下藏著的人聽到遠處有人攔路搜查,會不會無奈溜走,越秀一這個越府重長孫既然跳了出來打擂台,他也不用想了。人家肯定會繼續藏下去……
笑眯眯地看一個家丁連聲應是,一溜煙去遠處交涉了,他就咳嗽了一聲。
「今天怎麼老有人找我們越家的茬?」
越秀一深有同感,發狠似的說:「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真當越家軟柿子嗎!」
見越秀一拿這麼一句俗語比喻自個兒,越千秋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卻是越秀一太容易被激將。可就在這時候,他又聽到了非常輕微的笑聲。
車廂底下那位仁兄,居然和他笑點相同?
不過須臾,去交涉的家丁就匆匆回來,臉色鐵青,悻悻說道:「長安少爺,那邊堅持不肯通融……」
這一次,剛剛還放下狠話的越秀一終於再也掛不住臉了。越千秋當著他的面,把一個名士,一個前侍郎公子損得大敗虧輸,他要是連一群打算搜查越府馬車的兵卒都攔不住,那豈不是相形之下太弱了?
他把心一橫,直接推開車門正要跳下去,卻被越千秋一把拽住了。
「你想去幹什麼?親自找人理論?」越千秋沒等越秀一開口就把他噎了回去,「他們是什麼人,值得你親自過去?」
說到這裡,越千秋就揚聲對那家丁說道:「你給我把他們掌總的人叫過來。就說他們要為吳府鞍前馬後捉賊,我們無話可說,但我們急著要回家,不想堵在這兒吹風,這馬車隨他們搜,可要是搜不出他們要的人來,就請吳家和兩家衙門給我們越府一個交待!」
氣急敗壞的越秀一這才恍然大悟,眼見那家丁亦是瞬間揚眉吐氣,立時轉身一溜小跑去了,他張了張口想說話,卻不防腦袋被越千秋又拍了兩下。
「我好歹是你九叔。一會兒你給我後頭呆著去!我反正今天已經得罪了兩個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