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府。
黃淮精疲力盡地從內閣中下值回來,鑽出軟轎,便有門子上前攙住這位日理萬機的大明首輔,這門子笑嘻嘻的道:「老爺,今兒回得真早。」
黃淮的臉色並不太好,這門子不曉事,並不知朝中的風風雨雨,作為閣臣,下值回來得早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黃淮沒有動怒,只是嗯的應了一聲。
這門子卻道:「方才有人送了一封書信來,老爺要不要看看?」
黃淮點點頭道:「在書房?」
「是。」
黃淮說罷,直接往書房過去,書桌上果然有一封書信陳列在上頭。
黃淮揭開,抽出信箋,打開一看,臉色頓時沉住了。
「來人。」
外頭一個主事早就候著了,連忙進來道:「老爺有什麼吩咐?」
這封書信是何人送來的?」
「是個衣著光鮮之人,本來不問明來路,是不肯收的,不過那人似乎給門子使了錢……」
黃淮深以為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事兒他懂,若是尋常人想投書自己,哪裡有這麼容易。
「噢,老夫知道了,你下去吧。」
黃淮沒有說什麼,他將這封書信小心地收在了自己的袖子裡,似乎郝風樓書信之中的話並沒有引起他的任何情緒,一切……就好像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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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風樓突然感覺自己腦子有點轉不過彎。
「這或許是因為在鎮江呆得久了,淡出了個鳥來,所以腦子有點不太靈光了。對,一定是這樣。」
郝風樓心裡想著。他拿著一封徐太后的回信,卻是大跌眼鏡。
居然想求和。徐太后能回信,絕不可能是她的主意,她已經徹底失勢,即便是能傳出書信,也絕沒有求和的資格,這就意味著,這封信的背後真正拿主意的不是她,極有可能是周王。
周王是糊塗了嗎,居然還玩不忍生靈塗炭這一套。大家可是劍拔弩張,爭奪天下的,本該是不死不休,求和二字簡直就是笑話。
可是上頭白紙黑字,確實是沒有錯。
有陰謀?不對,若說這是陰謀,未免太費周折,郝風樓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能理解那位周王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看不透啊。
很快,郝風樓將手中的書信撕了個粉碎。
議和……已經絕無可能。因為這樣的大事已經不再是郝風樓一人說了算,說實話,即便是郝政,只怕也難以下這樣的決定。因為諒山有太多人下了賭注,這些紅了眼的賭徒是絕不可能罷手的。
既然如此,那麼這書信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此外。黃淮那兒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金陵很平靜。平靜得可怕,既是如此平靜。那麼就說明黃淮並沒有將這封書信傳開,也沒有給周王,他藏了這封大逆不道的私信,倒是讓人覺得頗有意思了。
這個傢伙是在給自己留後路麼?
郝風樓哂然笑了,想不到這無心插柳柳成蔭,倒是不小心釣了一隻肥魚上來。
他沉吟片刻,又寫了一封書信,這一封則更為露骨,全文幾乎就是一句話,黃學士高才,若是肯棄暗投明,到時必有重謝,良禽擇木而棲,還望學士三思。
只是這封書信送去了金陵,卻還是一丁點的音訊都沒有,這讓郝風樓很是泄氣,姓黃的真不是東西。
看來這廝是不打算出力了,只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而已。
郝風樓冷笑,他倒是極有耐心,繼續修書。
這一轉眼便到了立秋,天氣透著幾分涼意,兩個月過去,最新的軍情已經傳來,諒山軍已經破了南昌,直逼九江城下,一旦奪取九江,便可順利而下,與鎮江的諒山軍會師。得知這個消息,郝風樓喜出望外,他的心也變得躁動起來。
而在此時,一封書信卻是終於送到了郝風樓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