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烈山頌霏來了,她是狐王烈山懋的次女,靈髓商匯的外堂管事,專門收購散修賣到各家店鋪的靈物。石葦對這個小妮子很感興趣,按凡人的說法,這就是傳說中正兒八經的「狐狸精」。
「石葦叔叔,你是不是還在找我的尾巴?」烈山頌霏交接了貨物,見石葦的眼睛幾乎長在自己背後,於是嬌嗔出聲。
「小蹄子,你少說也有五百歲了吧?我還不到兩百歲,這聲『叔叔』叫的出口嗎?」石葦意識到自己的輩分出了問題。當初他稱呼熊岳為「熊哥」,剩下九位妖王也順杆兒爬,導致現在妖族的後輩,無論修為多高都要喊一聲「叔叔」。
「今晚長老院開會,據說與罪妖谷有關,你也跟去聽聽吧。」烈山頌霏突然斂去媚態,一本正經地說道。
「怎麼,你伯父準備與你父親拼命了?」石葦跟著走出門。
「聽我父親說,只要修士們不直入罪妖谷,伯父還是會忍氣吞聲的,不過最近,陳嶺中發生了一件怪事。」烈山頌霏轉入主街,與石葦直奔長老院。
「陳嶺?」石葦有些詫異。
陳嶺也位於妖族劃定的廣大區域內,但距罪妖谷尚有三十餘萬里,即便出了什麼事,也該與罪妖谷無關。再則,妖族借刀殺人的意圖已十分明顯,在這樣的處境下,烈山拓更不該鋌而走險,落人口實。
「三年前,陳嶺突然出現四頭凶獸,趕走尋寶的修士,連土生土長的妖物遭到驅逐。到了一年前,有一隊巡查修士遠遠看到陳嶺之上亮起火光,趁夜潛入,竟發現山頂建起了一座巨大的祭壇,那四頭凶獸盤踞其上,兼有無數妖物在附近出沒,像是在守護者什麼。那些修士連忙逃走,卻遭到圍剿,只有一人逃回。」烈山頌霏拿出腰牌遞給長老院門前的守衛,與石葦一起進入大廳。
大廳中已經坐了二十多位煉神修士,加上他們身後的弟子,足有百十號人。進了這道門,烈山頌霏一下子變成了淑女,恭恭敬敬地走到一名老者面前,施過禮,靜靜站在身後。
石葦卻暗自皺眉,以往這種公共場合,棠溪世家的人從不到場,為的就是掩人耳目,而今天,毛文正居然也來了,可見事態之嚴重。石葦無奈,只好給毛文正行了個禮,恭稱一聲「師叔」,然後站在他身後,兩人都覺得無比彆扭。
不一會兒,萬古商盟的杜雲鵬長老與一位紅髮老者走進來,共同坐在主座之上。
「諸位道友,這位是天殤宗的吳念長老。吳道友一年前潛入陳嶺,親眼見過那四頭凶獸,為我們帶來了最準確的消息。」杜雲鵬抬了抬手,做出個請的動作。
石葦對吳念印象深刻,當年在空桑之海,此人隨秦暮游出現在龍川島的千魔匯,並與李無常和胡姼起了爭執,衝突中將石葦和阿梗打傷,差點兒沒命。
「我們一行十五人前往陳嶺,入夜後便見到山頂火光沖天,那火光來自一個巨大的祭壇,隱隱有無數獸影出沒在山間」吳念面色凝重地說道:「我們用神識探查,見這些妖獸最強者不過煉精修為,於是冒進入山,不想竟然有四頭凶獸隱匿其中,暴起傷人,那些畜生皆是煉精頂階修為,無極劍盟的陳道友被當場殺死,我們全力拼殺,仍損失慘重,突出重圍時,就只剩下我一人。」
吳念低頭不語,整個人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
場中一時沉默。吳念這隊是城中派遣的巡山修士,兩位煉神長老,十三位煉精修士,如此實力只逃回一人,那群凶獸的實力可見一斑。
「敢問吳道友,那四頭凶獸是何模樣,有何神通?」冥古州的扎約頭人已按捺不住,看那架勢,立刻就要進山拼命。
「初始的時候是四頭鳳凰,依我觀之,分別是傳說中的朱雀、蒼鸞、鴻鵠、鵷鶵,但後來我們潛入林中,它們有變成四頭猛虎,真容確實不知」吳念搖頭道。
「這」扎約頭人驚疑不定,緩緩坐回椅子。
「在逃離陳嶺之前,我也感覺到了強大的魔氣,這不是一般魔修所散發出的魔氣,而是真魔一族獨有的氣息」吳念繼續說道。
「一派胡言!」
靠門處一人陡然站起,對吳念怒目而視。眾人順著聲音看去,卻是極南之地魔主麾下的魔將,名叫袁霆。
「真魔一族也並非極南之地才有,你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