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晨,秋池城四門大開。大批修士湧向城外,稍作整肅,便御劍凌空,飛往秋池山方向。緊接著,瀘陽國皇帝儀仗自東門而出,浩浩蕩蕩追那些修士而去。
今天是北境十二宗門朝拜宗主的日子,棠溪世家為此舉行了隆重的儀式。凌晨要拜祭祖廟,然後由兩位長老出山十里迎接各宗門來使,再引入主殿朝拜家主,朝拜完畢,各宗門來使要宣讀進表,奉上貢品,宣誓效忠,由族中長老和各大勢力的代表共同見證,中午要擺宴款待來賓,下午,家主與諸位來使茶談,以示親近,並正式邀請他們出席十日後的拍賣會,到了晚上,還要設晚宴儀式在秋池山下的主殿舉行,這座大殿是天樞閣負責建造的,從外到內都鑲金錯玉,極盡奢華。殿上的牌匾已然刻上「武仁殿」三個大字,這三個字是花了大價錢,請頌賢谷的趙夫子寫的,但石葦怎麼讀怎麼彆扭,愈發感覺是犯了月餅餡兒的諧音。
為了籌備這次儀式,安雨木特意回了一趟蛟龍之湖,將安廣仁請來,趙默風和胡不全也被傳訊的火符找回來,再加上主動送上門的曹家姐妹和余紀元,主殿內一共坐了六位煉神長老,相比之下,煉精修士的數量極不協調,除了安杏兒、王秋子等六人,就只有於不凡和周紅秋前來撐場面。這麼多前輩高人到場,小雨也躲不得清閒,她被石葦從醉月湖抓回來,一大早就坐在主位上受罪,直到日上三竿,各宗門的進表還在長篇累牘念個沒完。
「畢陽國天鶴門,進少陰蓮子九枚,鏵水靈玉九十斤,雙尾靈狐十對」
「高松國望雲山」
「北吉國褒禪寺」
這些禮物早已到了石葦手中,但朝拜時,還要照例呈上禮單,家主還要賜下回禮。這個過程枯燥至極,司禮的執事從中穿針引線,高聲唱名,各宗門的宗主和小雨就如提線木偶一樣,一方躬身施禮,一方抬手微笑。
接下來,瀘陽國皇帝烏效祖親至,跪在殿前宣讀聖旨,封小雨為寧源公主,封王秋子為安源公主,封石葦為定北郡王,世襲罔替,敕令在都城營造公主府和郡王府。司禮執事代接了聖旨,請烏效祖在殿尾就座,眾人再度恭賀。
天將正午,快到了午宴時間,小雨正在不耐煩地靠時間,卻見一名執事匆匆走進殿來。
「啟稟家主,北吉國天宏門貢使已到殿外,是否准其進殿?」那執事眉頭緊皺,顯然對這個不敬宗主的門派極為不滿。
石葦沖小雨使了個眼色,見她仍然不動,便一揮手,喊了聲「傳」,那執事應諾退下,不一會兒便將劉夢雲和幾名隨從帶到殿前。
「北吉國天宏門,進朽木鼎一個,九色精銅百斤,洛桑果一萬斤!」司禮執事接過禮單,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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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小雨終於看清了那個劉玥筎的樣貌,心中淒淒,於是起身,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了。她此時已將石葦的吩咐忘得一乾二淨,做起來倒是絲毫不差。
劉夢雲見家主憤然而去,早已嚇得手腳發軟,此刻唯一可做的事就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家主有要事先行,午宴就由石某主持。」石葦連忙站起來,向眾人拱手賠禮,然後大大咧咧地坐上主位。
話音剛落,坐在左側偏後位置的一名白袍道士站起來,緩緩拱手,這道人中等身材,白須白髮,正是天鶴門掌門,天鶴真人。
「公子,今日朝拜大典,何其莊重?可天宏門卻姍姍來遲,有不敬宗主之嫌,請予嚴懲,以盡宗主職責。」天鶴真人目光炯炯地看著石葦。
「是啊,公子,這次朝拜,北境宗門皆是門主親至,不敢有一絲懈怠,然天宏門只派來一名長老,天宏道人自己卻推諉不來,真是豈有此理。」另一個怒不可遏的聲音隨即響起。此人紅面紅須,面相兇惡,卻是高松國紫檀門門主洛晶文。
「回稟公子天宏真人抱恙,無奈才派卑下前來,斷無不敬之意啊!」劉夢雲連忙喊冤,幾乎將頭埋進地里,殿內,十數道強大的神念掃在她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聽聞天宏門諸人十日前已到廣和城,如今還會來遲,若非故意拖延,又作何解?」這次出言擠兌的竟是易得大師。
按說北吉國兩大宗門一直親近的很,即便有些芥蒂,也不該與外人串通相互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