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0
金谷園的象牙亭依水而建,整座亭蓋用一整塊碧玉雕成,最薄的地方厚不盈寸,透過亭蓋,能看天際雲捲雲舒。陽光浸過碧玉,變成翠綠的顏色,宛如一池碧水浸在身上,令人涼意四起。支撐亭蓋的柱子,是六根長及丈許的象牙,上麵包著金箔,精心雕刻著花卉禽鳥,柱底用黃金鑄成台基。
石超道:這亭子倒也罷了,就是這六根象牙一般長短,著實難得。程哥要是喜歡,我立刻讓人拆了,送到程哥府上。
免了。程宗揚道:這亭子要放我家裡,我覺都睡不著,整天得抱著它睡才安心!
石超哈哈大笑,這邊侍姬送上瓜果,又捧來冰盆。程宗揚見盆里的冰塊也雕成假山形狀,不禁暗自搖頭。以前聽說過把蠟雕成百獸當柴燒的豪奢,沒想到讓自己親眼目睹了一回。
程宗揚坐下來,吃了顆冰湃過的李子,說道:不是說你們石家的歌姬最出色嗎?
石超吩咐幾句,一名侍姬捧著琴過來。那琴古色古香,一看就是真品,比自己的假貨高明得多。
那侍姬撥了幾下琴弦,指下流水般淌出一串清越的聲音。
程宗揚沒來由地想起鳳尾森森這個詞,只覺一股幽涼的寒意湧上心頭,紛亂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一個穿著朱紅羅裙的麗人盈盈走來,倚著象牙柱,婉聲唱道: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
歌聲裊裊飄入雲端,餘韻久久未絕。
程宗揚依稀聽過歌詞,尤其是落花猶似墜樓人一句尤為耳熟,這會兒品味著詞中意蘊,一時有些發呆。
石超以為他聽得不高興,連忙道:該死的奴婢!好端端的唱這些!換個艷致的。
那麗人應了一聲,然後含笑重啟歌喉,柔聲唱道:玉樓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仙枕。窗外□轆聲,斂眉含羞驚……柳蔭煙漠漠,低鬢蟬釵落。須作一生拼,盡君今日歡。
石超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些娘兒們學的都是以前的曲子,沒滋沒味的。改日到金枝會館,我請哥哥聽那裡的山歌,才好聽呢。
程宗揚出了片刻神,然後舉盞道:唱的很好。真的很好。我敬你一杯。
那歌姬俯身道:多謝程少主。
石超臉上有光,不禁笑逐顏開,再唱一個!再唱一個!
和石超在一起,最大的好處就是不費心。一邊與石超推杯換盞,一邊聽著麗人美妙的歌聲,程宗揚漸漸覺得滿腹的煩心事都變得無足輕重。
不知不覺已是紅日西沉,石超早已喝得肉山傾頹,爛泥般趴在席間。程宗揚也覺得酒意上涌,腦中一陣陣發昏,勉強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
兩名侍姬過來扶著他離席,程宗揚扭頭看時,卻沒有見到吳戰威。
石家的廁所也極為精緻,淨桶內蓋著一層沉香屑,氣息香馥的如同閨房,好在沒有看到塞鼻的乾棗。兩名侍姬要替他更衣,程宗揚正要答應,忽然心頭一陣悸動,頸後彷佛掠過一股寒意,汗毛都豎了起來。
公子……待姬在旁輕聲喚道。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程宗揚吸了口氣,穩住心神,然後摒開兩女。坐在檀香木製成的馬桶上歇了片刻,起身用涼水洗了把臉,多少清醒了一些,想起剛才的心悸,不禁莫名其妙。
程宗揚推門出來,那兩名侍姬已經芳蹤杳然,周圍帷幕幕低垂,也辨不出哪裡是來時的路徑。
好在這園子並不大,左右能找到那座像牙亭。程宗揚隨便揀了個方向,一路只見珠玉滿目,真不知石家這座園子花費了多少錢財。
忽然帷幕後傳來女子柔媚的低叫,聽起來像是一男一女正在歡好。程宗揚本能地想要避開,緊接著想起一件事,不由疑惑地停下腳步——內院除了石超,就自己這個客人,怎麼還有其他男人?
程宗揚頓時酒醒了一半,壓著嗓子寒聲道:吳大刀!
裡面的聲音一停,接著傳來穿衣的聲音。片刻後,吳戰威衣衫不整,臉色通紅地拉開帷幕,尷尬地說道:程頭兒……
程宗揚朝裡面看了一眼,那女子蜷縮在一條薄薄的錦衾內,容貌姝麗,依稀是剛才那個歌姬。
程宗揚又氣又惱,低聲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吳戰威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