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經下了一天,白天路上的雪能夠及時被掃掉鏟掉,晚上沒人管很快就積了一層,踩上去吱吱響。
江川和李愛英入住的酒店就在同一條街上,相距並不遠,於是兩人就在附近的街區來來回回地轉悠。
如果是福爾摩斯或者柯南,可能早就猜到李英愛入住的酒店應該也在索尼中心附近,不然前天那些影迷不可能一路跟她到了首映禮。
江川顯然沒有用到這份心思,李英愛的名片上有多種聯繫方式,他也一種都沒用上。
大家因為共同的理想從五湖四海聚集到柏林,開會評獎然後散去,原本是萍水相逢,似乎沒有理由過於親近。
如果今晚沒有偶遇,或許離開柏林後就再也沒機會見面。
然而深夜的柏林兩人在街頭轉角相遇,似乎冥冥中有編導在安排,於是兩個好演員很容易就入戲了。
天寒地凍出來透透氣,本來轉一圈就差不多了,然而江川和李英愛一轉就是一個多小時,搞得好像有點像相見恨晚依依不捨。
的確有些相見恨晚,才華與美貌最容易蠱惑人心,何況兩人都兼而有之。
最關鍵的當然還是談得來,他們都曾經是研究電影理論的研究生,共同話題很多。
小雪下了一會就停了,但兩人從前蘇聯的蒙太奇學派,到法國新浪潮、長鏡頭理論,再到電影符號學,聊得沒完沒了。
聊得很盡興,如果不是今晚湊在一起,可能兩人辛苦學得的這些東西一輩子也沒法與人聊起。
江川就不用說了,低學歷的混混出身,與人聊電影符號學感覺上就不太對路。
李英愛雖然科班學的電影理論,但她是靠美貌和演技發展起來的,編導方面沒有嶄露過才華,似乎也找不到機會學以致用。
全世界範圍內女導演都相對較少,韓國就更加嚴重,導演基本都是男的,業內女性地位之低下,多接觸點那邊社會新聞都會覺得驚訝,已經不能用沙文主義解釋,沒人願意聽她談理論。
不過韓國的女編劇不少,占了半壁江山,《大長今》的編劇就是個女的。
在戶外待的時間久了其實挺冷,江川火力猛倒不覺得如何,李英愛已經凍得臉頰發紅,呼出的熱氣在圍巾上結了一層白霜。
都這樣了還堅持聊,難道有快感不成。
地上的雪被踩結實的地方有些滑,江川也得不時得照顧李英愛別滑倒。
次數多了,他乾脆就挽著、架著她胳膊,免得發生意外。
但這不太雅觀,於是漸漸地就演變成了牽手。
李英愛戴著薄款的黑色羊皮手套,隔著層羊皮江川也能感覺到她的手冰涼。
手套能夠擋風,其實沒法幫助手指回暖。
「您很冷嗎?」
李英愛搖搖頭:「不冷。」
「可您的手指很冷,我的手是熱的。」
李英愛看著江川笑了,抽回手脫下手套,然後再將冰涼的手讓江川握著:「真的很溫暖。」
天寒地凍握手取個暖應該不算太曖昧,再冷下去抱團取暖才算。
然而李英愛畢竟是偷偷出來透氣的,並沒有和助理打招呼,已經逛了差不多兩個小時,還是擔心被發現了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於是最後一圈江川將她送到距離酒店不遠處:「明天頒獎禮見。」
李英愛是不得已才結束了聊天,顯然意猶未盡:「您接下去如何安排行程?」
還能如何安排,獲獎了就得配合官方宣傳,參加一些活動,否則就儘快打道回府飛回東京。
江川實話實說:「還沒有確定,要看明天頒獎的結果。」
李英愛看上去像是脫口而出:「那您這幾天晚上再出來散步時,順便過來叫上我好嗎?」
她儘量作出坦然的樣子,不過眼神中還是閃過一絲羞澀。
江川心中一動。
這句話含義可能很豐富。
江川似乎不夠多情,首先想到的不是美人邀約透露出的好感,而是其他的,這個不免有些慚愧。
明天就要頒獎了,獲獎結果恐怕已經出來了,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