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蔡鞗誇讚川蜀,左側一干坐著的老少不由坐直了些身子,各自心下又有些不解……
蔡鞗笑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宋國輕易滅了後蜀孟氏,自以為蜀地百姓怯懦,因此狂妄自大而殘暴屠戮、虐民,以至於六十六天滅亡後蜀,卻用了三十三年平定蜀地反叛作亂。」
「當年宋軍太過殘暴、貪婪,將本屬於蜀地的流通的金銀銅搜刮一空,以至於百姓無銅錢可用而使用鐵錢、交子流通。」
「銀錢本身沒有任何價值,銀錢本身存在的意義在於維持兩個物品價值之間的交換對等,比如一匹布與三石糧食對等,銀錢就是維持兩者價值之間穩定。」
「金銀銅稀少,不是你想造多少就可以造多少,他們本身就是信譽保證的象徵,不需要任何人為它們確立信譽,而鐵錢、交子、鹽鈔,包括咱們大明國的明鈔,他們都可以想造多少就造多少,所以它們要讓百姓認可,就必須要有讓所有人認可的信譽加持,比如……發行、印製、製造鐵錢、交子、鹽鈔的宋國信譽作為保證,保證不會胡亂印製、發行。」
蔡鞗轉頭看向一干神色怪異老少代表,笑道:「鐵錢、交子、鹽鈔與我明國的明鈔性質是一般無二的,都可以看做是紙鈔,但兩者又有些許不同,鐵錢、交子、鹽鈔是宋國付出的國家信譽,諸位可以看做是趙構上下嘴皮子一碰,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保證,只能在他人認可情況下,用這樣的紙鈔兌換他人的銅錢,而不是用這樣的紙鈔從趙構國庫或官府府庫直接兌換金銀銅,交子流通的也僅在民間流通,印製紙鈔的朝廷則站在圈外。」
「也就是說,如同川蜀現今發生的一切,交子暴跌後,宋國只需抽身離去,對於宋國本身並無太大影響。」
「或許你們會說這不對啊,宋國跑了,川蜀卻被我明國得了,可諸位想過沒有,自宋國入蜀後,百十年裡,為何一點都沒事?難道百十年裡宋國沒有印製交子?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之所以這一次趙構玩脫了,那是因為趙構一次印製了太多的紙鈔,印製的超過了川蜀百姓能夠承受的極限。」
「正比如說,一石糧食七百五十錢,明日一石糧食七百五十一錢,一石糧食僅因印製的交子增加了一文銅錢,所有百姓都不會感到疼痛,只會以為是市面糧食少了緣故,可趙構一次印製的交子太多,當一石糧食售價一千五百錢時,所有百姓都會感到肉疼,若變成了三千錢呢?就會引起所有百姓恐慌,以為糧荒來了,開始禁售、惜售,家中無存錢無存糧百姓就會恐慌、飢餓、打砸、造反……就會進一步加劇物價再次上漲,事實上呢?事實上市面不缺糧食。」
蔡鞗嘆氣道:「上下嘴唇一碰的信譽根本不可靠,若無制約,就會輕易動亂了一地,正如川蜀發生的金融危機,是趙構一次性發行了太多紙鈔,超過了百姓能夠承受的底線,而明鈔不同,明鈔雖也是紙鈔,但卻是可以隨時兌換成銅錢,上面還有不從屬皇帝的監管機構,也就是說,明鈔的信譽不是源於上下嘴皮子一碰,而是源自於背後不需要他人強加信譽的金銀銅,兩者有著本質區別。」
「當然了,朕在海外有的是金銀銅礦,只是我大明島原先人丁不足以開挖礦山,現在也只能用金銀銅礦山、以明國賦稅作為抵押,以債券形式來替代明鈔,儘量避免宋國官家上下嘴皮子一碰,胡亂印製紙鈔造成的災難。」
眾人皆默默點頭,他們都聽清楚了宋鈔與明鈔的區別,將領們也算明白了蔡鞗是以何種方式獲得的川蜀,可一干代表還是不明所以,蔡鞗這番話語也隨著《民生報》在川蜀刊發過了,都知道債券比明鈔還值錢,又不妨礙日常流通購物,川蜀百姓大多都選擇了債券。
蔡鞗看向李道老人,嘆氣道:「剛剛朕也說了,交子驟然印製太多,本來交子只貶值了倍數,可因百姓恐慌,就會被恐慌情緒而讓交子貶值數倍,無形中,百姓的財富就被蒸發消失掉了無數。」
李道老人神情極為嚴肅,他算是聽明白了這位杭州散財童子想要表達的隱意,忙起身抱拳道:「陛下說的是,川蜀百姓大多生活在貧瘠山嶺,本就窮苦一些,如今……如今一貫錢交子只能兌換三十文明鈔……這……這……」
蔡鞗點頭嘆氣道:「宋國賦稅較高,因而致使物價也高於漢唐之時倍數、數倍,百姓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