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求島上究竟有多少山林蠻人?沒人知道。但蔡鞗知道,殺人只能一時威懾,並不能最終解決問題,除非殺人殺到絕種。
南洋濕熱,山林草木茂密,想要徹底清理叛亂是極為困難的事情,想要徹底占據,所花費的時間、精力不知多少,最為穩妥的法子就是先行占據最為肥沃的土地,一點點擠壓對方生存,迫使對方低頭,迫使對方徹底臣服,但這需要很久時間。
流求島距離福建道太近,宋國人丁過億,江南富裕,遠比江北人丁更多,土地與人口的矛盾也會越來越突出,對於蔡鞗來說,將過多人丁分離出一部分才是最好的法子,而流求島就是最佳去處,只要穩住了山林蠻人,短時間大量登島移民,等到一群什麼都不懂的蠻人醒悟過來時,也已經為時已晚。
一群頭髮花白老人聽著他說三方聯合治理,心下卻如明鏡一般,知道這只是個陷阱,大量移民後,山林蠻人只能成為新進移民的附屬,未來也一定是他們各家的天下。
但動亂之後……
「可惜了……」
孫邃輕聲嘆息,一群人惋惜搖頭,他們知道,流求叛亂之下,死傷近萬人,如此死傷,不僅嚇住了猶豫登島百姓,甚至已經登島的會大量逃離,而且流求老寨已經著手準備撤離,如此之下,山林蠻人還是占據著數量優勢。
蠻人死傷雖眾,依然有再戰之力。
蔡鞗態度很堅定,不願繼續再靠近宋國本土發展,在蘇眉依然被扣在開封的那一刻,堅定的選擇戰略後移,一直後移到麻逸國、鎮南島。
與高俅、蔡翛、黃文功等人拱手抱拳後,一干人並未登上二樓甲字房,而是在一樓大堂中進行江南商會議事,議事其實也是一年度總結報告,總結一年裡蘇眉母子不在時的情況,而這些總結數據早在剛返回杭州時,春花就已經放在了他的案頭。
聽著春花當著所有人述說著各項數字,他人並無任何反對。
「大致就這些。」
話語說完,春花向一干執事、管事抱拳拱手後,這才與顧琴娘一左一右跪坐在蔡鞗身後。
蔡鞗默默看了一遍數據,抬頭說道:「總體上還算不錯,商會賬面上餘額了一百二十萬貫,其中三成專項用於救助遭災無以為繼佃戶,三成用於發展儲備,余者用於無息救助商賈儲備,但江南商會所有銀錢必須存儲在蘇和錢莊。」
「就這樣吧。」
蔡鞗準備結束了一個時辰的《年度總結報告會》,就在他準備起身時,黃文功正待開口,佃戶代表趙三突然站起身來,臉上略帶猶豫。
看著已經衣著鮮亮的趙三,蔡鞗擺手示意道:「趙副會長不必多禮,有何話語坐下說。」
趙三抱拳深深一禮後,這才屈膝坐下,猶豫說道:「俺……俺趙三謝過小會長照顧俺們佃戶,小會長也知俺們佃戶較為窮苦,每每遭災便要賣兒賣女,小會長能給俺們三成救助基金,俺們都很感激,商會要擴大,要幫助更多佃戶,俺們也沒有任何意見,只是……只是給商賈四成救助基金,是否……是否有些不妥?」
趙三話語一落,對面商賈代表錢三多猛然站起,正待惱怒大罵,孫邃猛然一拍桌案。
「啪!」
孫邃冷臉看著錢三多,說道:「錢老三!小會長當面,你敢無禮?」
「你……」
「坐下!」
王貰冷臉輕呵,錢三多狠狠瞪了眼趙三,這才一屁股坐下。
蔡鞗看向爭鋒相對兩波人,說道:「有不同意見,吵吵嚷嚷算不得什麼,但是,有一點需要遵守,不得無理謾罵,所言皆已事實為據。」
「諾!」
一干人齊齊抱拳應諾。
蔡鞗見他們態度還算不錯,點頭說道:「江南商會與大傢伙居家過日子並無不同,一部分吃喝,一部分存起來應急,剩下的則需要錢生錢,做生意經營,只有如此,大傢伙的日子才會紅火。」
「存起來應急、錢生錢,這沒什麼道理可言,你們有分歧的其實就是吃吃喝喝的這部分錢財。」
孫邃點頭笑道:「小會長說的是,趙副會長認為佃戶較多,每年都會有不少佃戶因種種緣故而陷入困境,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