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往來官吏較多,往來軍卒較多,地痞無賴同樣也多,而這些人能給了銀錢就算不錯了。」
蔡鞗指了指弓著身子的店家,說道:「若他有權有勢,若他身家巨萬,當在城內,或是周邊小縣城開設店鋪,而不是在此處。」
「一個小人物,一個無權又無勢之人,面對隨時可砸了生意的官吏、兵卒、地痞,你說收取一壇酒水五百文,他能在這長久嗎?」
「常年飲酒,常年走南闖北之人,自是清楚明了酒水價值,五百文的好酒變成了三百文,周邊的軍卒們想來是會照顧著他的,而這些損失誰來承擔?」
蔡鞗再次指了指黑臉鐵牛,說道:「自然由他們來補足損失,此處又是往來官道,人來人往的,即使他們是賊,是殺人不長眼的悍匪,難道還敢在此處殺人?附近廂軍會願意此處少了個讓他們可以便宜,甚至不用銀錢就可飲酒的店家?」
「殺人?除非他們想死!而且,即使殺了店家,這裡也還會有另外一個店家,也還會如此,正因……附近軍卒想要飲用低價酒水,想要飲用不用銀錢的酒水,殺與不殺,沒有任何意義!」
「荒郊野嶺又有不同,願意行走荒郊野嶺的,大多都是身家較少商賈或是百姓,圖個近道,圖個少受官府、兵卒騷擾,圖個節省錢財,這般人又豈會飲用五百文一壇的酒水?」
蔡鞗咧嘴一笑。
「所以呢,這個店家也不算是黑店,畢竟人家也是要養家餬口的,酒水較貴,不飲用也就是了,若是怕坑,提前詢問酒水價錢,莫要沒錢裝了大爺,等到結賬時,又吵吵嚷嚷喊打喊殺,徒讓人瞧不起……」
「你說什麼?」
……
空氣陡然沉重,蔡鞗小手輕撫著黑黃相間劣質瓷碗,突然笑了……
「政和三年啊……」
「可惜了。」
隨著黑皮漢子話語,十七腰間利刃出鞘一寸,蔡鞗伸手又給按了回去。
「十七,你可不如蘇老沉穩、謹慎。」
十七一陣沉默,微微點頭,依然冷漠的如同冰冷石頭。
蔡鞗看向年輕店家,笑道:「今日他們的酒水,與本公子酒水一般價格,都是五百文一壇,不讓你吃虧。」
店家不敢擦拭額頭汗水,此時又哪裡還有之前的冷靜、沉穩,見蔡鞗開口,忙弓身答應。
存在即合理,區別對待也是因來往的官吏、兵卒的強勢,即使今日打了眼前店家板子,即使一刀砍了腦袋,周邊品嘗過甜頭的軍卒,也會再次立起一個如此店鋪,可能比眼前店家還要狠。
無論如何去做都無任何意義,蔡鞗不會太過關注毫無意義的事情,但看到宋江、鐵牛、花榮等人時,心下難以抑制的起了殺意。
宋江、花榮兩人好像感受到了蔡鞗起了殺心,在黑炭似的鐵牛罵罵喋喋不願離去時,宋江好像很是惱怒,硬是拉著他離去。
看著一干人拖拉著牛車遠去,蔡鞗心下一陣猶豫……
「罷了。」
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語讓張玥兒有些呆愣,又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想要詢問,終了還是沒有開口,就在這時,十七突然開口。
「他們不是好人。」
……
本已經打算放棄了,十七突然冒出的話語又讓他猶豫不決……
「乾淨些。」
「諾。」
十七抱拳,大步走出了草棚,身後親隨分出大半,學堂里的半大少年默默解下手腳上的護臂,紛紛跳上戰馬,或整理刀劍,或檢查箭矢,幾名教授騎射先生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不等他們決定,十七已經幫他們做了決定。
「先生留下護著少主。」
數十騎紛紛上馬遠去,見到這一幕,張玥兒感到身體止不住的恐懼、顫抖,想要開口,喉嚨像是碳火炙烤過一般,只剩下微不可察「啊啊」低音……
宋江猛然停住腳步,心下不痛快的李逵差點撞在了他身上,衣袖很是擦拭把額頭。
「俺鐵牛不願來這鳥廝江南,哥哥偏要前來,淨他娘地生了一肚子鳥氣!」
宋江不理會黑廝嘟囔不滿,再一次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