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要沒收遊戲機,鍾偉華就老實了。尤其是還當著胡庸城的面,活脫脫縮成了鵪鶉樣。鍾母還好糊弄些,而大舅則未必。在他面前鍾偉華都不敢擺弄心眼,在家裡要說他最怕的一個,大舅排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一家人吃完了飯,衛紅就在廚房裡和四妮兒收拾碗筷。晚上胡念梅就下班回來。她現在經常住在宿舍,如果不加班才回家來住。以前母女兩個還能在一起說說話。等她長大了,衛紅就少了個人說話。心裡總是有些落寞。四妮兒跟著大舅母話不多。她挑著天氣打扮說,總能糊弄過去。每次過年放假回來,跟衛紅說的最多的就是大妮兒了。她老實的很,一是一,二是二。這姊妹幾個,衛紅最喜歡她。
趁著洗碗的功夫,衛紅說:「我聽你媽說,馬上你就高考了。這段時間就別忙活其他的了。趁著還有時間好好複習。也叫你媽做點好吃的補補。我看你這個胳膊腿的跟竹竿似的。該補!」
四妮兒摸了摸鼻子,生怕真要鍾母聽到了,又覺得衛紅說話擠兌她:「對了,姨,你讓念梅姐下次別給偉華買這麼貴的東西了,這小子就是看什麼喜歡什麼。不能老慣著他。我知道念梅姐是疼偉華。要換了我,我可捨不得給他買。」
衛紅一聽,擺擺手笑道:」值不了多少錢,主要還是你念梅姐惦記著不能虧了這小子的。要我說,他這個年紀正好是喜歡新鮮的好玩的,你大舅太嚴格了。弄得跟訓話下級似的。剛剛這傢伙都不敢說話了。真是「
聽到這話,四妮兒臉上一半都是無奈。稍微不注意他就跑遊戲機廳去了,攔都攔不住。這個年代剛出現電子產品,對他們這些從小頂著泥巴撒尿玩的孩子來說無疑是充滿了樂趣。
四妮兒知道這種話跟衛紅說了也沒用,她又不操心偉華以後如何。當然樂得扮紅臉哄他玩。連胡念梅也不攔著他過來玩。鍾母怕兒子玩物喪志。可是她對著兒子那是毫無原則的。最後只剩下四妮兒管著他,整天如同教導主任一樣板著臉訓人。不過再過幾天,她就沒有功夫管弟弟。因為馬上就要備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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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最後一場考試在六月八號。這個時候其他學校還沒期末考試。於是顯得整個高三年級都有種和其他年級不相同的緊張感。走廊的燈最晚熄滅,教室最後一個關門。連平時閒話聊天的場景都難得出現。
四妮兒還記得前幾年高考的試卷題目,和現在比起來簡直是簡單得不像話。她都恨不得再早出生幾年好趕得上這個福利。好發揮一下重生者的金手指。這幾年的題目相比前世課改以後的題目都要難不少。主要是數學上面計算量很大。這就體現目前教育還處於一種「死讀書」的階段里。更別提給學生」減負「了。老師恨不得把他們都當成驢子騾子不停的增加重量。做卷子。做習題。管的外面天翻地覆,只要他們蒙頭讀書就行了。
雖說是經歷過一次這樣的考試,但是面臨著簡陋的教室和人們樸素的穿著。偶爾四妮兒也會反應不過來,總覺得這一幕就像是看電視和電影裡的畫面。她前世的記憶很多已經淡忘了。但是唯獨對於這個時代的記憶是錯開的。她好像夾在兩張紙的中間,伸出腦袋就能透過一面看向另一頁。以至於她總是弄混淆自己身處的位置。
坐在考場的時候,外面的太陽已經刺眼到透著樹葉撒在課桌上。金色的小斑點,細細碎碎的像是被篩過一樣。她捏著筆,在油漆刷成的黑板上看到規規整整的板書:「保持考場紀律。」坐在前面監考的只有一個老師。帶著圓框眼鏡,相貌就像是從知識分子的詞語描述里扣下來的。她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專心盯著卷子。考場教室里除了偶爾翻動紙張的聲音,幾乎是落針可聞。緊張才是目前最普遍的狀態。有的是滿頭大汗,因為沒有吃早飯而發出腸胃蠕動的聲音。那考生肚子「咕嚕咕嚕」。臉上耳根都紅了。
題目不多,計算量特別大。尤其是大題部分。四妮兒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旁邊一隻鉛筆「咔嚓」的斷掉了,在整個安靜的氛圍下顯得格外清晰,眾人思緒一亂。回過神來。桌椅拖動的聲音和考生巨大的呼吸聲把情緒都攪動起來。
她閉上眼睛,聽到耳邊傳來監考老師輕聲的提示。左手覆蓋在右手腕錶的位置。那是一塊男士的手錶。牛皮的表鏈已經有些舊了,邊緣的位置有些粗糙。她繼續往下寫。周圍的